御凤檀看了她一眼,接过来。这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看得出是有一定年月了,质地很好,是上等宣纸,这淡黄的色泽不是变色,而是它本来便是这种色泽,这等宣纸大都是用来做毛笔画用,谢书盛是名儒,用这样的纸倒是正常。
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纸上的线条,就有些疑惑了,如同云卿所说,这线条毫无规律,或横或纵,或平或起伏不定,就像是刚学拿笔的人儿在纸上胡乱涂抹一般。
“这是在你外祖父的遗物中找到的?”如此凌乱的作品,实在是难以想象会特意保留在遗物之中。
“嗯。”云卿坐在马车内,车顶的流苏轻轻的晃动着,车内夜明珠照亮整个厢内,她看着御凤檀将纸张举高,对着光线琢磨线条变化。
狭长的眸子映在夜明珠下,光线柔和之中,瞳眸更多一层靡丽光华,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张,御凤檀轻蹙了修眉,慢慢的放下来,转头望着云卿,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像是有一种玻璃般轻透又璀璨的光芒,“这张纸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吗?”
云卿是个行动派,很少去做无用的事,更别说会对外祖父的遗物里的一张多出来的纸张感兴趣,还特意拿出来研究。
云卿知道瞒他不过,她早就想好了对策,此时便轻声道:“不是有什么秘密不可能告诉你,而是说出来怕你敢相信。”
“噢?”御凤檀挑起长眉,声音慵懒中加多了一层疑虑,伸臂将云卿搂在怀中,在她有点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娘子还有什么吓人的事情,快说给为夫听一听。”
大冷天的,窝在御凤檀温暖的怀抱里很舒服,云卿也不推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才慢慢地道:“你相信梦能预告现实吗?”
鬼神之说,御凤檀一直都抱着旁而观之的态度,但是看云卿面上认真的表情,唇角一勾,“你且说说,看我信不信。”
云卿知道他这就是愿意听了,便接着将开始想好的说法说了出来,“我幼时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我家在扬州,生意兴隆,全家和睦,一片和乐融融的,然而有一天,突然就有人到了我家中,说是要寻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样东西的重要性决定了府中的生死,可是找啊找啊,始终都没有找出那样东西来,那个人就发怒,说我家碍了他的事,下令一把火烧了全家,熊熊的烈火把整个沈府都烧了……”
说着说着,云卿又想起前生那一幕,她匍匐在雪地里,恳求耿佑臣的救援,却换来全府被斩的消息,刚重生的那些日夜里,她经常梦到刑场上一片片红色血液溅在雪地上插着的高高幡旗上,时时都会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