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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心已怦然(一万一千字,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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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一些事,忽地仿佛有了答案。可是这答案,却是她最最不想得知的!

她宁愿,因那些事而继续痛恨他。

她不怕自己死了,她只怕她多活一天,却有可能对他的恨意一点点减淡下去……

那要她如何对得起全家人在天之灵!

眼看她将自己紧绷成一颗顽固的核桃,司夜染忽地哂笑一声:“兰公子,你又想得太多!本官施你宫刑,又与娘娘何关!那是本官对你的惩戒罢了!”

兰芽眼里倏然涌起一包水意,她狠狠扭头瞪他一眼。

他说得对,这不过只是一场巧合。他将她幽闭了,也只是为了讨好贵妃娘娘,让贵妃不至于迁怒于他……他才不是为了她!

兰芽一字一声说:“谢大人教诲,小的知道了。”

司夜染蔑然调开目光:“兰公子,我此时倒不知该如何辨认你的眼泪。你在司礼监的唱念做打,倒真是上佳。”

兰芽面颊鼓成苹果,懊恼却又带着几分自豪:“如果不陪大人演好那一场戏,大人又如何向司礼监上下解释?只有小的哭喊愈发凄惨,只有出了让司礼监上下看见小的路都要走不了——司礼监上下如何能一声不发便让小的随大人安然离去?”

司夜染这才徐徐一缕淡笑:“嗯~”

他哪里使了那么大的劲道,如何就至于让她凄惨哭号成那般模样?几乎整个司礼监的房盖都快被她的音量给掀了……那痛楚不该是他对她做的动作,而该是千刀万剐还差不多。

<p芽心下便也不由得舒泰了许多,抹干了眼泪,端正坐直。

小妮子,竟然在他面前显露出这小小的傲然……司夜染偏首睨着她,勾了勾唇。

她有下文。

等不多久,果然兰芽清了清嗓子:“大人是赏罚分明的人,那小的忖着,大人方才的意思,是不是小的也算小小立了一功?”

司夜染真是毫不意外,慵懒哼了一声:“想要什么?说吧。”

兰芽这才笑了:“回大人,小的想去看看鸽子房!”

鸽子房位于宫禁西端,距离西苑不远。

司夜染吩咐息风带着方静言等一班少年先回灵济宫去,他自己只带着兰芽和初礼到了鸽子房。

下轿刚一进门儿,兰芽便被惊住。

但见这满院子的飞羽,无论是散放着飞在空中的,还是暂时圈在笼子里的,抑或是给悬在树上的,一见了司夜染来,竟然全都引颈望来,欢喜地扇动翅膀,放声高啼!

羽翼扇动光影,鸟声宛若高低起伏的奏鸣,司夜染就在这样别致的欢迎礼乐里,含笑翩然步向它们而去。

眼前此景,妙不可言。

司夜染立在飞羽当中,含笑伸手,登时便有许多鸟儿飞来,争抢着齐齐整整立在他手臂上。有个挤不下的彩羽鹦鹉,便心急火燎地站到了司夜染的头顶。

司夜染朗声大笑,抬眸望向已是呆了的兰芽,长眸微醉:“过来~”

兰芽家里也养过鸟儿,不过是学嘴的八哥,就养在金漆笼子里吊在廊檐下。她欢喜了便去教它背两句诗,那鸟儿也总讨好地扇着翅膀喊“大小姐,大小姐!”

可是却与眼前不同。她养的是个玩意儿,是被强行泯灭了鸟类自由习性的宠物;而眼前的那般生动鲜活,依旧保持着它们来自原野山林的模样。它们与司夜染亲近,也并非是讨好,反倒更像是万类平等的由衷喜欢……

兰芽深吸口气,不知怎地,就是压不住鼻子里一丝欢喜的酸涩。

她屏息悄然走过去,怕打破了那一片自然的妙趣。司夜染含笑挑了挑眉,自然地将他臂上一只最好看的翠羽红嘴黄肚皮的鸟儿端在指尖儿,然后搁在她手上。

那小东西有些不安心地转着黑眼珠儿打量她,而她也紧张到不敢呼吸,惊喜地享受这一刻的妙趣。

司夜染看着这一幕,无声微笑。

鸽子房伺候的内监们连忙都一股脑跑出来,呼啦啦给司夜染请安。见那位公子正开心,便都凑上来说吉祥话儿:“这满园子的鸟儿,说也奇了,就都是最听司公公的话!每每见了司公公来,便欢喜得什么似的。”

一个老内监指着司夜染肩头那只硕大的金雕说:“就比如这小金吧,平素逮谁咬谁,就算咱们喂食也跑不掉……可是一见大人来,它便乖顺得跟个小鸡子似的,毛儿都顺了!”

司夜染但笑不语,目光只不远不近地滑过兰芽面庞。

兰芽小心托着彩羽的鸟儿,悄然侧眸去瞧他——不想两人目光狭路相撞,兰芽一颤,手上的小鸟受惊,扑啦啦飞走了。

兰芽懊恼跺脚,却追不回来。司夜染笑容便更融开,仿佛收不住了。

兰芽便更窘,恨不得抱着树干爬上去将鸟儿给追回来。看她姿态实在太不雅,司夜染只得无奈嘬唇轻哨。悠扬一声,那鸟儿便似得了号令,扭头朝兰芽飞了回来……

失而复得,欢喜便加了倍。兰芽开心笑着,妙目情不自禁转向司夜染去。

他立在葳蕤树影间、衬以飞羽啁啾,像个——美得无法用人言形容的,妖精。

欢喜总是短暂,两人转了一圈便出了鸽子房。

回到轿子里,司夜染便又是清冷模样,吩咐轿夫直回灵济宫。

兰芽心便也沉下来,小心道:“大人竟会驯鸟,且是此间高手。”

“嗯。”司夜染只答一字,并不多说。

兰芽不甘,扭头望过去:“大人为何会驯鸟?”

司夜染淡淡望她一眼:“我曾经在鸽子房当差,办的就是替皇上驯鸟的差事。手段也都是跟着师父学的,是鸽子房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兰芽鼓了鼓唇,使劲忍住了,没出声。

司夜染反倒看不下去,蹙眉令:“直说!”

兰芽扭头瞪他:“大人撒谎!那些鸽子房里的师父,小的方才也见了,他们也都说的明白,那些鸟儿只有见了大人才会那般。由此可见,大人驯鸟的功夫绝对是一等一,而且绝不是鸽子房里承袭下来的那些寻常路数!”

司夜染这一刻有将她轰下轿子的冲动。

就连初礼也听出动静不对,悄声从轿子外问:“大人可有吩咐?”

兰芽也有点心虚,低下头去攥住衣角:“大人这般反应,已是给了小的答案。小的说的绝对没错!”

司夜染恼得伸脚踹向轿门,扬声问:“初礼,替

我封了你家兰公子的嘴!”

初礼在外头便傻了。

兰芽则不甘,反唇相讥:“原来大人也怕了么?既然将那个案子交到小的手里,却原来不是要小的查明案情,反倒是希望小的办不明白?此时见小的已经接近真相,大人便恼了?”

司夜染骤然喊:“落轿!”

距离灵济宫门还有段距离,初礼和轿夫都有点傻,却也不敢违拗,赶紧将轿子放下。初礼恭立在轿帘外问:“大人?有何吩咐?”

司夜染寒声:“你等,退避三舍!”

初礼便更呆了:“三十里为一舍,三舍便是百里之遥……大人当真要奴婢们退避到百里之外?”

司夜染冷斥:“还不去?”

初礼一拍脑袋,只好带着轿夫远远遁走。

他盯着兰芽,轿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转着尾指上的玳瑁指环,幽幽说:“说!”

兰芽紧张地闭了闭眼,不敢猜说完了之后他是不是会宰了她。可是情势至此,她也不想退缩!

她深吸几口气,直盯着司夜染的眼睛:“冯谷之死,真正的嫌凶,就是大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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