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子的声音。
沙哑地压于喉嗓间,拖着哭泣的尾音。
孟绯期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吸入肺腑间的刺鼻气息已然消逝无踪,却有不该属于秋季的湿霉味儿传入鼻际。
火折子的星星红芒在黑暗中幽幽一闪,慢慢亮了上来,映住眼前女子的容颜。
五官精致,容貌俊秀,只是过于浓重的脂粉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苍老。
明明双十年华,韶光正艳的时候,倒似历了多少年的沧桑,连唇边努力上扬的弧度都蕴了局促和苦涩。
孟绯期皱眉,“沈南霜?怎会是你?”
沈南霜勉强笑了笑,“是我。偶尔出来,看到你遇险,自然不能不理。”
她向四周一张望,已将墙上一盏布满灰尘的小小油灯点燃,凄冷的光芒便在舞动的灰尘里幽幽地晕开。
却是一间极破旧的老屋,屋顶倾欹了半边,堪堪便要塌下;高高的窗扇用茅草塞了,屋内凌乱堆着烂桌破椅和干柴瓦罐等杂物,布满蛛丝尘网。潮湿的地面有若干硕大的蟑螂蜈蚣猖狂爬过,浑然不惧突然闯入的两个生人。
沈南霜道:“我先为你包扎下伤处,待会儿还得把灯熄了。说不准他们很快会搜到这里。”
孟绯期冷淡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何必大惊小怪?”
一灯如豆,照他更胜女子的绝美容颜,说不出的孤僻乖戾,偏又有种近乎绝望的落寞令人心酸悲悯。
沈南霜也不答话,替他脱下沾血的外袍。
孟绯期倔强地站了片刻,到底坐到外袍之上,由着沈南霜解开他衣带,一一检视伤处。
褪去一身如火红衣,他的中衣亦是雪白的,立时能看出伤得果然不深,甚至连包扎都不必,敷上伤药即可。
除了伤处,他衣底的皮肤亦是光洁耀目,萤火般的灯光下,居然看得沈南霜瞬不开目,忙别过脸定了定神,才能继续上药。
只是她的面庞已在不觉间飞上红霞,仿佛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孟绯期盯着屋顶忙忙碌碌补着破网的一只蜘蛛,却始终静默。
似乎根本没觉出伤处的疼痛,更没注意到沈南霜的异样。
良久,沈南霜终于收拾敷完药,手指兀自有些发颤。她低了头不敢去看孟绯期那张绝美的面容,僵着脖颈笑道:“伤得都不深。看来,皇后倒还念着些蜀国旧情。”
“旧情?”
孟绯期喉间禁不住“咕”地一声笑,尖锐得直刺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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