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妈妈没有料到，这孩子竟会来这样一句……
她本意是感慨，可是，这孩子不是不知情的么？
“……是。”
慕兮年正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顾妈妈突然喊她，她猛点头：“我在，伯母，我在，怎么了？”
眉眼勾着淡淡的笑意，她轻轻搅着粥，一边为顾母夹着菜一边同她聊着酱菜的制作过程，很是放松。
就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那样去爱，放松心情，用女儿的心态去对待她，就会很好的，她坚信！
“怎么都不吃？”
慕兮年：“………”
猛然回头，慕兮年有些心虚，双臂环胸，倚在卧室门边，顾亦城冷冷一哼：“那陆家，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全盘交代了！”
“你来管！”
也没安慰，只再度在慕兮年的手背上拍了下，顾母叹气一般开口：“你见过君临了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用眼神示意他别闹了。
贝齿扣住唇瓣，慕兮年说不下去了，她自以为坚强，可是到头来，一提到那个孩子，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鼻头发酸，还是想哭。
“哈哈”一笑，顾妈妈道：“你这孩子说话倒是隐晦，不像他爸啊，直接训我，说我没有个母亲样，同城城简直就是对奇葩母子。”
“伯母，我吃好了。”
点着头，慕兮年心生疑惑，为什么突然扯到四哥？
大踏着步子走了过来，在慕兮年身边坐下，顾亦城拿起瓷勺往她手心里塞：“吃！”
丫头。
“你看出来？”
更何况，这件事情它本就不是个意料之中的过错，它发生了，起因都是元家那小子，如果真要找出个人来责怪，也就只能怪他。
“怎么能怪你？”
当时她还很是诧异，为什么会有这种称呼？
“不是想减肥”，摇头，慕兮年盈盈一笑：“只是多年养下来的习惯。”
“都要成一家人了，就别顾总了。”
想起自己多少次被迫做小白鼠，尝试她所谓的绝门新菜，顾亦城的肠胃就开始泛酸，一阵阵厌食……
确实是在等他，这些日子无论多忙每一顿都一定是一起吃的，她迟了他就等她，反过来也一样，所以，下意识就等着了。
慕兮年甚至以为，这只不过是顾亦城同顾君临之间的兄弟小秘密，所以即便好奇也没问过。
“说到底，最最重要的人还在，过错还可以弥补，日子还可以继续，这就够啦。”
用着在欣赏名画的眸光打量她，顾母心下欢喜坏了。
“听到过一次。”
“啊”了声，顾妈妈迫不及待的就开吃了，一边嚼着一边猛点头，双眼都在发着光：“好吃！你这孩子竟然还会做酱菜！”
何必呢？
（⊙o⊙）啊！？
其实你才是那个受伤最深刻的人，怎么还会是由你来承担过错？
“所以他就让你一个小丫头饿肚子？”
像她就是，直接踹！
“也不……嗯，在遇到亦城之前，算是吧。”
死死掐着手心，咬着嘴唇，她才勉强忍下，憋的脸都红了，顾妈妈恼了，直接抓过桌上的餐巾盒就朝着顾亦城扔去：“臭小你又胡说什么！”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经年养成的习惯，她就连吞咽进食的动作，也带着别有韵味的风致，优雅如画。
眼神有些微的恍惚，想起这么多年走过来的路，慕兮年连语气都有些恍惚了：“原先是吃不起，后来进了陆家，陆老爷子一直都这样教育着我。”
顾没竟来拳。“你这孩子……”
“你够瘦了，不许学时下那些小女孩们闹减肥！”
“敢不吃试试！”
心下好笑，顾妈妈轻轻唤道：“城城，小年。”
抿抿嘴，慕兮年都忍不住乐了：“倒像是顾总会说的话。”
“城城跟你说过没有，我最钟爱的就是烹饪了，恰好我最近也在钻研小菜……真是太好吃了！不行，你这手艺必须教给我，就这么说定了啊，挑个时间咱娘俩好好切磋切磋，丫头你放心，妈妈我的手艺也是一绝，他爸每次吃都放不下筷子！”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瞒着？”
更何况，顾母觉得，面前这个丫头真没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的，放开了接纳，就等于多收了个女儿，何乐而不为？
如果慕兮年知道，顾母心里竟是这样认定的，那么她一定会幸福到眼眶含泪的……
被这抹笑意感染，慕兮年也是快乐异常。
这样夸张的表情，“扑哧”一声，慕兮年一个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
你受伤，对方只会比你更痛，偏生你还不放过自己不放过他，愈夜折磨，其实说到底，折磨的不都还是他么？
“八个月，你可想而知，对我们家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那次老爷子连心脏病都出来了，全家都很低落，我那个时候啊……”
摸了摸鼻子，捏着瓷勺的手紧了一紧，慕兮年想着还是说点什么吧，顾妈妈却突然说：“是不是被吓到了？”
顾亦城其实说的是实话来着，就是怎么听都不爽，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顾妈妈怒目瞪着顾亦城，不说话了。
自家宝贝媳妇儿发话，自然是要唯命是从的，低头，对母亲说了句：“我去冲个澡，你们俩聊”就直接开溜了……
“伯母。”
“……嗯，见过不止一面的。”
其实，也不必刻意去说什么了吧？
她几乎没有感受过母爱，多少年了，仅凭着五岁之前的记忆回味，其实也记不住多少，但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原先还以为自己没什么，是已经习惯了的，然而，真当有个母亲坐在跟前，她喊着自己丫头、宝贝，同自己聊着孩子、聊着深爱的男人，这种感觉，莫名之间就撞进了慕兮年的心窝子里面。
这么乖的孩子，又有教养又懂礼貌，当真可人疼！
面对顾妈妈突如其来的俏皮，慕兮年都愣了，抿嘴，像个小女孩一样腼腆的笑，她点着头：“嗯！”
“实话而已。”
抬眼瞅慕兮年，见她一脸郑重，顾妈妈敛起笑，回以她郑重：“城城这孩子啊，怀他的时候其实挺艰难的，当年我流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医生就说过，我伤的严重，兴许以后都怀不上了，我跟他爸都要接受这个事实了，他却突然降临，实在是惊喜，可当初我身子并不适合孕育，医生建议最好落胎，否则母子都可能会有危险，我却舍不得。”
生怕会让顾亦城听了去，偏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隐隐担忧之间，慕兮年将声音压低：“他要知道了怕是会更难受了，所以伯母……”
心事被戳中，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慕兮年有些不好意思了。
慕兮年想，她对顾亦城同他父母亲对他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看着他长大，而她，则是陪着他变老……
“嗯。”
“吃！别管那家伙！”
她家就她一个，顾家这边除了几个同辈，就完全没有女孩，每一次相聚看着那一屋子的雄性，听着他们不要脸的大嗓门，她就脑仁都在抽！
不是那样爱他，都相约好了过一辈子的么，这个坎都过不去，还怎么继续？
她是气呼呼的，偏偏顾亦城竟还不知道收敛，坏坏笑着，他走到自家母亲跟前，小流氓似的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生气很容易有皱纹的，您也不想有负了您杜徐娘的美名吧？”
“才这么一点？”顾母万般讶异。
豁然之间，慕兮年就想开了，顾伯父那一边，她再努力就好，；还有自己母亲那一边，也再努力就好，经年往事即便再伤人，也总有能化解开的一天的，不是吗？
“哦，你在等城城那臭小子？”
这臭小子啊，脾气还是这样躁，不过到底是成熟了些，至少再生气都还懂的照顾媳妇，瞧，这不，还一个劲的往她碗里面塞菜，就是那眼神不太好看，就像是她一旦忤逆就要吃了她一样！
“呃……”
一直多么盼望来个女孩儿啊，现下也算是满足了，嗯，很好，她得去找找老二那臭小，逼他制定一个她儿媳妇的专属养身方子来，他不是把了她的脉息么，他敢说不了解！
这样小的食量，连小孩子一顿也比她吃的多，再对比一下她们家那几个熊孩子，这简直就像是只喝了口水！
敢虐待他媳妇，哼！
不能说是委屈，到底是做父亲的，严格一点是正常的……
直勾勾看着慕兮年，视线缜密，将她表情看了个真切，明明悲伤却强自忍耐，再看到她那攥成拳头都在发抖的手，心头一震，微微发酸，顾妈妈瞬间明了。
笑着，慕兮年眉眼弯弯：“伯母您真可爱。”
咬咬唇，慕兮年略微有些犹豫：“嗯，就是孩子的事情，亦城其实是瞒着我的，而我也不过昨天才知道的，我没告诉他……”
“来，多吃点。”
“我……”
既然同样都是深爱着他的，心灵上面有最契合的共同点，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轻点着头，慕兮年语气轻柔却坚决：“人要经得起you惑，所以要学会克制。”
“就是那个……”
“这话我爱听。”
“小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