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切维特头也没抬，胡子随着嘴唇开始蠕动起来。

“这次去柏林的访问，是我们成为欧盟候选国最关键的行动，一定要确保德国人不投反对票。你那边怎么样了？”

“根据费舍尔外长和基民盟传达的信息来看，科尔总理不会反对。”

“科尔？”艾切维特轻蔑的笑了一下：“那个老狐狸，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他会出什么牌！”

多年以来，加入欧盟一直土耳其梦寐以求的，也是历届政府孜孜以求的目标。虽然大半土地在亚洲，可土耳其人一直认为自己是欧洲的一份子。虽然嘴上说这是历史文化决定的，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因为欧洲富。有钱人家亲戚多嘛！

可问题在于，虽然土耳其人热情很高，欧洲人却是另一副表情。且不说人种上的差别，单是君士坦丁堡陷于奥斯曼帝国的耻辱，也让欧洲人上至教皇和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对土耳其人总是白眼居多。所以，虽然土耳其加入了北约，但一直没能迈进欧盟的大门。就算在北约，土耳其人也是抵挡邪恶的苏联帝国的炮灰。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

所以现在，土耳其人要先为一个欧盟候选国的位子挨个上门。小国好办，德法英三个老欧洲才是最难缠的。最然德国有很多土耳其移民，但好像土耳其在德国收获的更多是轻蔑和不屑，而不是友情与尊重。

“他们开价是什么？”

“对德国放开汽车、医疗设备和机床市场，同时控制移民数量。”

“哈哈！”艾切维特的胡子动了一下，“市场我可以放开，我也喜欢德国车。移民我可控制不了。等全德国20％的人口是我们土耳其移民，我倒要看看，哪个政党敢给我们脸色看！”

“总理先生，就现在德国人的生育率来看，这一天估计不太远了。”

艾切维特看着自己的外长，两个人都笑了。

“对了，总理先生，有件事我得给您汇报一下。”亚科什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其实他心里早就准备好了。

“什么事？”

“前一阵子，中国大使找过我。”

“中国大使？”艾切维特颇感意外，难不成又在抗议我们窝藏了几个恐怖分子？长期以来土耳其在这类事情上一直试图浑水摸鱼，因此和中国长期龌龊不断。

“什么事？”

“是这样！”亚科什凑近了说：“葡萄牙在中国的一块殖民地，澳门，您也知道，有家公司买了乌克兰黑海造船厂的一艘废旧航母，想拖回去，船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被海事局拦了下来。是国务部长米尔扎欧鲁不让放行。”

说得越多，艾切维特的眉头皱得越紧。

“哦？有这事？”

“对！我查了一下，那艘旧航母是去年拍卖给澳门公司的，说是做一个海上赌场。”

海上赌场？艾切维特眉头一皱。

“你信吗？”

“呃…我让人查了一下，那个澳门公司是真的，他在香港的母公司也是真的，也有营业许可。”亚科什耸了耸肩，表示貌似没啥大问题。

“哦，真主在上！你居然还是外长！”艾切维特一拍桌子，震得杯子一阵响。

亚科什一哆嗦。

“狗屁海上赌场！肯定是回去当航母！你这点脑子都没有？！”艾切维特几乎要破口大骂，不过好歹也是作家出身，还是得文雅一点。

“什么澳门，赌船，都是幌子！中国，什么国家？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联合国五常，就他们没有航母！现在苏联没了，美国人盯他们盯得那么紧，今年又炸了他们的大使馆，他们肯定要有航母，来维护他们的利益，甚至报仇！你也不看看，这几年他们从俄罗斯买了多少武器！”

亚科什被骂得脸涨得跟猪肝似的，他连忙解释：“我也觉得蹊跷，所以才跟您汇报。一是中国人的动机，刚才您已经说了；而是米尔扎欧鲁的动机，中国大使说，他前后给的理由不一样，您看…？”

“哦？是吗？这家伙做事一向认真，怎么会出这个纰漏？”老练的艾切维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太会有巧合。

“你查过吗？”

“查过，好像最近美国商会的人经常找他，而且，他的别墅里经常出现一个日本女人，长得还挺漂亮。”

“美国…日本…中国…”

艾尔维特的右手撑起下巴，左手有节奏地在进口美国橡木做成的办公桌上轻轻敲打着。

这三个国家出现在一起，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他心里，瞬间形成了一个模糊，却非常宏大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