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繁星耸肩吐舌，小动作频繁，“下次会注意，绝对不会跌倒，就算再跌倒也会美美的，不会像今天这样摔成一个王八，难看死了。”

陆莫寒终于被她没脸没皮地逗笑，差点一口粥从嘴里喷出来。

陆繁星趁此机会，偷偷凑过去，像是讨好般地帮他按摩肩膀，“哥，我想问你个事。”

“嗯……”陆莫寒很受用，甚至眯眼享受，“你问。”

陆繁星朝他瞥了眼，见他双眸阖着，似乎完全放松的样子，便问道：“我为什么会跟厉绍棠订婚啊？我知道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但……”

“那你还问？”陆莫寒立刻睁眼，他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你还在纠结自己跟他的事，不是让你早点离婚么？是不是不听话？一个问题反复来问有意思么？一个心里完全没你的男人，你自己使劲往上贴有什么用？”

“没你就是没你，就算你留在他身边几十年；就算你给他生儿育女，他心里依旧没你。”

“星星，你从小就聪明，为什么在这事上就不能继续聪明呢？”

“……”

陆繁星看着男人激动的眉眼，听着他激动的话，脑子嗡嗡直响，混乱不堪，她慢慢松开帮他按摩的手，蹲下身，眼神平静看着他。

“大哥，你怎会那么确定他不会爱上我？”

陆莫寒心里也是苦不堪言，他微仰头，“星星，你别逼我、不要问了，就当什么都没有、没发生过不行么？”

“呵，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肯跟我实话实说么？”她苦笑出声，“大哥，既然你不说，那我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陆莫寒震惊不已，“星星你……”

陆繁星却莞尔轻笑，用不痛不痒旁观者的语气打断他，“当年，厉绍棠确实有意要跟陆家结亲，结亲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父亲不同意，觉得陆家小门小户配不上厉家，但后来还是同意了。”

“同意了，但是……”

她心里千疮百孔着将最不想面对，却好像是真相的事实说出来，“但是那个联姻的对象却换了人，我们陆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李代桃僵、厚颜无耻将一个从小不懂事、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小丫头顶了上去。”

“哥，你和爸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一直活在自己是他未婚妻的美梦里。结果……结果我其实什么都不是。我就是那个为了嫁给他毫无廉耻下药爬上他床上的女人。”

“……”

陆莫寒也红了眼眶，手中粥碗早就掉到地上，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不、你不是。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知道你不是。忘了厉绍棠，忘了所有的事，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香城、港城、云城、青城……你喜欢哪个？哥都可以陪你去。”

陆繁星像是变成毫无知觉的木偶娃娃，她两手紧紧攥着男人袖管，除了呜咽声外毫无反应。

“星星……”陆莫寒担心地唤她，“你别这样。”

这是他最害怕的反应，故作坚强，心里却伤痕累累的反应。

陆繁星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狠狠压在他胸口，她不想哭、却突然控制不住泣不成声，“所以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后来变成我？父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厉家那边本来不同意，为什么又同意了？”

“……”

陆莫寒声音压抑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好像是父亲、父亲专程跑了一趟厉家，再回来你和厉绍棠的婚事就订了下来。”

“竟然真是父亲！”陆繁星突然激动道：“那姐姐呢？那时候姐姐应该还没出事，她是什么反应？”

陆莫寒安抚性地拍着她背，纤弱的似乎比他这个病人还要营养不良，“你也知道她性格，她一向话不多、沉默得很，当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具体我也不清楚，从小她就跟我不太亲。”

“厉绍棠呢？”她两手紧紧抓着他病号服前襟，“他是什么反应？”

陆莫寒突然恼了，心疼她而恼，“那都是以前的事，而且你根本不知情。要怪就怪我和父亲，你没有错。星星，你没有错，别怪自己好不好？”

“……我、我不知道。”陆繁星感觉浑身丝毫力气都没有，“我从没想过厉绍棠会喜欢姐姐。”

她一直以为像他那样的人，肯定会喜欢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在她记忆里的姐姐一直很平淡，浅浅的笑、低低的声音、成绩不太好，极度害怕他们父亲……

可现在想来，又觉得她很独特灵动，可以承载得了厉绍棠在那个年纪毫无杂质最单纯的喜欢。

反观自己，却卑鄙阴险的可怜。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互相喜欢上彼此的？

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亲吻，互诉衷肠？

陆莫寒感觉到怀中的人正在瑟瑟发抖，那种孱弱到似乎快失去生命的感觉让他极度害怕，像是受了某种牵引，他轻轻吻向她发顶……

轻轻吻向她脸颊……

此时病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面露凶光，“陆莫寒，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