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煊赫没有说话，他被太后拥在怀里，目光幽幽的静静的那么宁静，他的脸色那么那么苍白，艰难的扯开一丝笑容，望着她。

模糊中看着两个人一起倒下，鲜血像绽放的红花一般摧残开放。

阳光那么大，明媚得耀眼，大殿尘埃都闪着明光。今日天气很好，很适合出去游玩，他们原本也是计划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到外面去的。四周到处都是尖叫声，人来人往，太吵了，太吵了。他们在她面前里晃来晃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站在人群之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自己的身躯悠悠荡荡从身体里飘出来，在半空中飘浮，极力想落地，却总是落不下来。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又似有什么，在一下下割着已经麻木的身躯。

可能她还在梦里面。

但无论是不是做梦，她都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她意识昏沉着，已觉不出自己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她觉得这也许只是一场大梦，她在梦里幻想着能够重新来过，以为自己不会重蹈覆辙，可是……总是世事难料。

仿佛有刀子剜进心口里，她用力的捂紧了，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我要回去睡一觉，养好精神，他说过他等一下就会回来的。”

她一步步往侧殿的房间里走去。

身体仿佛是被人咬住了，狰狞的疼痛。她爬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昏睡中她很不安稳，在那漆黑无边的长廊里，她一直在一个人行走、寻找。她不知道在找什么，但心中的渴望，却那么清晰而强烈。

那是一个背影。空荡荡的立在那里。

她走进，才发现，前面是一座坟墓。坟墓上面写着：“爱妻江笑影之墓。”

原来她死了。

她微微一怔。风在夜里静静的吹着，吹起他鬓角的一佳鬓发，他仰起头，看着那块坟墓，眼瞳沉沉，里面没有半分生机。

风吹过过杂草，树木微微晃动起来，有人从身后走来。

是慕容玥。

月光静静的浮在空气里，一点杂声也无。

此刻的慕容玥没有带面具，他露出一张和面前男子和无二异的面容，他说道：“东方念死了……”顿了顿，他又说：“对不起。”

楚煊赫嘴角牵开，却并不出声。

“我不知道会成为这样子，我以为……”慕容玥沉默下去。他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改变了计划，打算靠自己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要给这个江山冠上“慕容”，而不是顶着楚煊赫的身份坐拥江山。

就在他以为楚煊赫不会开口时，他沙哑的声音随风飘来，“你我是亲兄弟，我们都被先皇算计了。”他回过头，抽出一把软剑：“王皇后曾经被先皇逐出皇宫，在静安寺带发修行一整年。那一年太后和长公主同时怀孕。王皇后生下一对双胞胎，太后和长公主各生下一个男孩，先皇让江栋华秘密将孩子调换过来，将太后和长公主的儿子杀死。”他冷笑：“先皇对王皇后不可不畏情深。”

“我……我不知道……”慕容玥喃喃道。

楚煊赫道：“我也是才知道的……那余嬷嬷在太后身边呆了那么久，还会易容术，我们都以为她随着太后殉葬去了，这不过是个假象。当初，她就是用这招迷惑了笑笑，让笑笑以为是微夏郡主杀了太后，去找微夏郡主，不过是想借着微夏郡主的手杀了笑笑而已，顺便殉葬脱身安心做她的暗影。如果不是东方念要死了，她也不会现身。”

他拿着软剑对着慕容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若你认我这个兄弟，就成全我。”他哑声笑了笑，低低说道：“一直以来，她见到我时，也只有欢喜，从无半点责备。如果没见到我的话，要不知道怎么孤单怨恨。”

慕容玥沉默了一下，抽出软剑：“我会将你们葬在一起。”

楚煊赫嘴角冷冷一笑，面容呈现出一种冷月般的白，挥舞着软剑朝他而去。

慕容玥没有接招，他拿着剑立在那里，似乎是要受那一剑。

楚煊赫寒芒一闪，却是朝着自己的胸口而去。

慕容玥抬起剑，想要拦下他的剑，楚煊赫手上的软剑被他打落朝空中而去，他飞身而前，浸入慕容玥的剑上。

慕容玥手中的长剑，深深地刺入楚煊赫的心口。慕容玥大惊，楚煊赫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嘴角溢出几丝鲜血，斜睨着他，冷冷一笑，低声道：“玥，其实我挺恨的，恨你的袖手旁观，你明明可以救她的……这样也好，你一辈子愧疚……”

伤口处仍在不停涌出鲜血，他踉跄着往后退，雪白俊美的面容渐渐笼罩上一片死亡般青灰，血越流越多，他眼前有些模糊，剧烈喘息着，仰面倒于地上。鲜血，静静流淌。

慕容玥跪在他的身边，眼泪自眼角滑落，沁过他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渗入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