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梳着头发摇头，指了指桌上那件素白的衣裳，“我穿那个。”

牡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注意到那里有件衣服，看上去好像是刚刚叶蓁拿在手里的，奇道：“穿那个能跳什么舞啊？是你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吗？”

叶蓁低着头看着木梳在发梢滑过，心思兀自凌乱，“不是，是有人给我的。”

牡丹没在乎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只叹了口气，看着她额角的那一块伤疤，尽管这些年来用了药膏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但是还是看得见，何况到时候上了台，所有光线聚集到她身上，一定会被人看到的。

她无奈道：“该拿这块伤疤怎么办？”

叶蓁眉毛忽然皱了皱，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眼，“你给我画上一点什么东西不就行了吗？我记得你们经常在脸上画一朵花什么的吗？”

牡丹搬了张凳子坐在她身边，似笑非笑道：“那是画在眉心的，你这是在额角，”说着说着忽然拍了拍手，两眼放光，道，“我知道了！”

她从叶蓁的长发中挑了几绺长发，弄了卷卷的贴在额角，又用膏油固定住，就把她往镜子前一推，得意地笑着，“看，这样如何？”

叶蓁只随意瞄了一眼，淡淡笑了笑，“很好。”

牡丹知道叶蓁从来都是这样冷清的性子，遇事沉着冷静，在她的脸上很少能看见大喜大怒，不过大悲她倒是看到过。

天香阁的长袖折腰舞显得十分庄重典雅，妆容也都无比精致，乐曲稍显沉重，但看起来也让人不得不用心看，这一定是抓住了那位大人的喜好。

他那么刻板的人，定然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因此越发古典的舞他应当就越能接受。

长袖折腰舞一完，下台瞬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舞姬们纷纷退场，下面便都休息起来，还要等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轮到玫香楼。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正在他们品茗聊天的时候，所有的灯笼都被吹暗了，只留下舞台上的一盏。

接着他们听见一串银铃相撞的清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一怔，手中的茶盏也都忘了放下去，双目紧紧盯着舞台上。

忽然之间灯笼又被点亮了两盏，头上一阵清风晃过，众人抬头望去。

一个女子踏着风而来，掠过众人头顶，轻飘飘落在舞台之上。

那她一身洁白胜雪的服装之下，身形婀娜多姿，肤白似雪，长发只随意挽了个髻披在身后，乌黑得如墨水一般，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将她的衣服翻起，也为所有人带来了一阵凉爽。

她只露出了侧脸，隔得远的看不清，却也深深地被她迷住了。

这样的画面，是叫人一生都不想错过的。

但见她手里忽然抽出两把长剑，挥动着白色的长长的袖子在空中挥动，寒光中看见她明亮的双眼闪动，风中剑带着风，风带着衣带，足下一双白色的丝履落地无声，耳畔只听到一阵阵似有似无的音乐。

这样的人，这样的舞蹈，这样的风，这样的音乐，听起来好似让人坠入一片寒潭，在这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片清凉。

叶蓁手舞着两把长剑，身姿灵动，宛如天仙下凡。

众人在心里叹道，这实在是美，在这妓馆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仙子一般的人物，多么难得的啊！众人都知道这州官最讨厌妓*女，而这别出心裁的舞蹈确实让人出乎意料。

叶蓁的一举一动落在他们心里，都被冠上了仙女的名字。

舞了一阵，忽然听见琴声一转，变得温柔温暖起来，头顶一片片五颜六色的东西坠落了下来，而鼻尖传来淡淡的馥郁芬芳。

是一朵朵的花，从天上洒下来，落在她的发上，她的衣衫上，她的剑上。

叶蓁便在花雨中舞剑，她面无表情，却胜过任何丰富的表情，白色的衣裳，闪着寒光的长剑，和带着香味的花朵，在灯光下映衬地如瑶池仙地一般。

剑错花落，两臂灵动在花中挥舞，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地牵引着，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痴迷，她身上的气质，她的舞姿，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迷人。

如果这里没有灯笼，只有皎洁的皓月，那更是一场醉人的表演。

人都忘了交谈，忘了喝水，甚至能忘了呼吸，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她灵动的舞姿，充斥着双眼再也没了别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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