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谋攻 上
檀州边境上,五万大秦铁骑早已整束齐整,就等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只要一声号令,他们就立会立刻踏平边上那两个小国,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谁才是最强,犯我强秦,虽远必诛!每个士兵都有着这样的骄傲,更有着这样的实力,现在一切的一切就都在曹昂的手中掌握着,扶余和丁零的存亡皆在他一念之间。
战是必须要战的,对这一点,曹昂从来没有动摇过,他来檀州已经快半年了,他很清楚,其实扶余和丁零对大秦的确是敬畏有加,若不是他的出现,或许根本不会有这一场战争,但是在曹操身边长大的他,在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和考虑上比之荀彧,荀攸这些谋臣看得更远,或许这就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太子殿下,为何还不动手,我们的大军已经整戈六日了,难道还要等下去吗?”军帐之中,张飞急噪地道,和他一样,张辽乐进等人也是一副很急切的样子,大军已经整装多日,再这样等下去,士卒们的性子会越来越急噪,到时候打起仗来未必是件好事。帐中唯一不急不噪的,除了那下令按兵不动的曹昂以外,还有那跟随曹操的老将高勇,帐中诸人,只有他领会了曹昂的真实用意,或者说是曹操的真正用意,大秦真正的利益出发,皇帝陛下的眼光一向都是那么长远,更难得的是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却有着远超众人的冷静和成熟,在这一点上,就算是顺儿都比上啊!高勇看向了自己那个素来冷静无有声色的儿子,只见他脸上也是有着一丝棋盘的神色,心中不禁感慨。
“等,孤在等一个契机。”一直沉默的曹昂终于出声了,他的话让张飞他们都是心头一滞,然后看向了这个年轻的太子。“扶余和丁零虽然与我大秦相比只是两个蛮夷小国,但是如果他们一致对付我大秦的话,两国兵力加在一起,不下三十万众,若是做那困兽之斗,我们大秦就算能够得到最后的胜利,亦不过是个惨胜,到时候五万将士将有多少会白白地丧命在那蛮荒之地。”曹昂扫视着诸人道。
“殿下,战死是我辈的荣光!”被曹昂目光刺得不自在的张飞硬着头皮道。“士兵奋勇向前,英勇杀敌,就算死,也的确是死得光荣。”曹昂缓缓道,然后又是直盯着张飞,“但是我们这些上位者呢,父皇说过,士兵不应当因为我们的无谋而白白送命,战死的士兵是光荣的牺牲了,但是我们呢,我们有何面目去赞美这牺牲,我们要做的是最大的利用我们的智慧让士兵以最少的牺牲去获取最大的胜利,否则的话,只是叫嚷着战死是光荣的人根本不配有资格做我大秦的将军,他们只适合去做一个屠夫,不但屠杀敌人,而且屠杀自己的袍泽。”曹昂的话说得张飞直是两只眼睛都暴出来了,血渗渗的好不吓人,但是曹昂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张飞寸步不让。
一时间大帐内安静极了,只剩下张飞粗重的气息,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在那里喘动着,但是那气息终究微弱了下去,张飞虽然莽,但却不是无智之人,相反其实对于行军作战他有着相当的一套本事,只是他那粗莽的性子总是无法让他冷静下来去看待整个全局,也就是说如果让他担任节制一方的将军,他未必能取得如同战场层面上一样的胜利。
“以五万对三十万,以我大秦将士的勇猛,我们的确能做到,但是那有意义吗,两线作战,是兵家的大忌,难道各位将军不明白吗?“曹昂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一次他将矛头差不多指向了所有的人,按照大秦之法,曹操是应当派遣参谋部的高级战参来檀州参与战事的,但是曹操以参谋本部诸人未能但此重任,并未派人前来。而是将一切都交给了檀州自行处置,结果,曹昂在与众人进行军略的研究时,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将军所说的与敌人进行主力会战,然后一举歼灭敌人的论调,虽然高顺,曹步他们也说了一些具体的战场战术,但是在曹昂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战略上弄错了方向,就算战术定得再精巧,也只是无用。‘战术上的优势是无论如何也抵消不了战略上的优势的’曹操的这句对于战争的看法一直对曹昂影响很大,在曹昂看来,如果真地与扶余和丁零两国同时交战的话,大秦并不占战略上的优势,想要一鼓作气消灭两国并不现实,而且两线作战到最后,就会变成单纯意义上的消耗战,大秦的国力不能浪费在这种小国身上,绝不!
“父皇说过,未出鞘的刀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军队也一样,我们现在囤积重兵于边境,扶余和丁零的人才是最难受的,孤已经派使者去丁零了。”曹昂忽然道,众人面色俱是一惊,这才醒悟过来,太子殿下说的的确不错,未出鞘的刀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出鞘的刀只能逼得别人与你一战,而且他们那主力决战的想法只是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若是扶余和丁零分别自两端骚扰,他们势必要分兵而战,绝对是兵家大忌,当然他们也可以先集结主力先急迫一国,可是那样的话,势必会让另一国的军队踏入大秦的国土,这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讲,绝对是无法洗刷的耻辱,作为守卫国土的军人,还有什么比让敌人踏上自己的土地更羞耻的事情,他们一直都太执着在大秦士兵超强的战力上面了,的确五万大秦铁骑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量宛若万钧雷霆,但是分开了以后呢,那未必有那么强,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犯下了轻敌和骄傲的毛病了,若不是曹昂,恐怕他们还沉浸在如何一战大破敌军,以一当六甚至以一当十的虚梦中。
“殿下教训得是,飞错了。”张飞亦是一等一的好汉,当下直接拜倒在了地上道,很快一帮将军们都是单膝跪在地上自称自己愚昧。让曹昂是好不羞惭,连忙亲自将众人拉了起来,其实几天前他又何尝不是和这些将军想的一样,若不是典韦和许楮带来了曹操的带话,或许他早就和这些将军冲到扶余和丁零国中去打仗了,哪还会想的这么长远。
将众人扶起来后,张飞他们也知道曹昂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就事论事,冷静下来的他们不仅想起了曹昂的父亲,他们的皇帝陛下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做,也许每个人都逃不掉一顿军棍,而陛下更是会挨上两倍的军棍,众人心中都是这样想到。
“太子殿下,既然派去了使节,想来丁零人很快就会给我们一个答复了,是战是和,皆在他们一念之间。”高勇抚须道,对于曹昂的战略眼光,他很佩服,毕竟他眼前的太子殿下只有十四岁而已。听到高勇的话,在座的众将哪个又是庸人,都明白了曹昂的意思,集结重兵,按兵不动,然后派遣使节,分明就是要恐吓那些丁零人,想来那些丁零人到时候定会袖手旁观,甚至还会趁火打劫,帮着他们一同覆灭扶余人。
“扶余与丁零相比,扶余弱而丁零强,我们自然是选扶余人下手。”曹昂笑着道,“而且丁零领教过我大秦骑兵之威,想来他们定是不愿与我大秦为敌的,而扶余,我们上次直接与他们的王师交战,由于接战时间不长,扶余王虽然知我大秦的威名,但未必咽得下那口气,想来是会和我大秦翻脸的。”“若是那扶余王忍下这口气呢?”乐进问道。“如果那扶余王忍下这口气,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扶余王乃是一懦弱之人,不敢与我大秦为敌,我们的大军依旧可以攻入扶余,叫他们彻底降服,二就是那扶余王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不是易于之辈,如此一来,我们更加不能放过扶余了。”曹昂答道。
“总之无论如何,此次必灭扶余,否则我们何以向帝国,向大秦交代。”曹昂洪声道,此次之事,大秦已是人尽借知,若是不灭一国,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想到此处,那些将军们亦是目露凶光,扶余,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运气不好吧!军帐议事之后,各将军自是回营安抚士卒,将那求战之势给压制下去,现在他们就等着丁零的答复。
春天的草原,夜空清亮,在那夜风中,曹昂和着张辽,曹真,李典三个年纪相仿的伴当一起就躺在那牧草之上,喝着酒。“殿下,你说丁零人会降吗?”李典喝了一口酒后,问道。“父皇说过,此类蛮族,最是无信,就如同那墙头之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曹昂放下酒坛子答道,“我大秦骑兵的厉害,他们清楚得很,此次我们五万重兵集结于边境,我派人去向他们示好,他们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拒绝。”停了一停,曹昂又道,“而且我若是料得不差的话,若是我们对扶余战事顺利的话,我想他们丁零的骑兵很快就会越过他们和扶余的边界,来助我大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