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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最终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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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政女王,我爱你,(091)最终章(一)

秦秋彦侧首向路边看,找了家环境优雅的咖啡馆停下来,接着把地址告诉纪梦溪。舒悫鹉琻

纪梦溪离这里不远,没多久便过来了。脱下外套,坐到他对面。

“我以为你要约我一起吃饭,这个时间谁会想喝东西。”他实在没有饿着肚子喝这些东西的喜好。

秦秋彦修指悠悠的转着杯子,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

“怎么,你很饿?”

纪梦溪告诉他:“我们人民法官每天跑断腿,干的都是体力活,你说到了饭点上饿不饿?”

秦秋彦调侃他:“什么时候中国的法官变惨了,难道你们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么?”

纪梦溪无奈:“那样怎么对得起你们纳税人,要真能那么清闲,法院还不被挤破头。”指望秦秋彦请他吃东西是不可能了,瞧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而真跟秦秋彦一起吃,他也不见得有胃口。勉强压了两口咖啡,抬起头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秋彦还是那个极度散漫的调调,桃花眸子淡淡眸着,只问他:“你们上学的时候学习生物,解剖青蛙研究它内部器官和心脏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纪梦溪皱了下眉头,不仅空着肚子见这样的人,还要被问这种恶心的话题。

“你没学过?”

秦秋彦“唔”了声:“我没去过学校,所以实验很少做。类似这种恶心又残忍的实验更是没做过,但是很好奇,就想找个人来问问。”

纪梦溪挑了挑眉:“没上过学?那你的文凭是怎么拿到的?”据他所知,秦秋彦的知识并不浅薄。

秦秋彦好笑:“自学成才啊,你觉得这很难么?”

纪梦溪偏了一下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想了一下,回答他的问题:“先将青蛙麻醉了,然后再解剖来观察,一目了然,报告很容易就写出来了。这个没什么困难。”

秦秋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抬手按了按眉骨。

喃喃说:“要麻醉呢……”然后抬起头看向纪梦溪:“也是啊,青蛙那样的活物直接解剖是不太容易,但如果将它麻醉了,再下手,就简单多了,简直随心所欲。”

纪梦溪眯了下眼睛,盯紧秦秋彦浅笑连连的一双眸。

恍然的说:“任何实验都可以如此,麻醉之后不要说实验观察,就算杀死一个物,也是随心所欲的。如果你感兴趣,不防找一只青蛙试试看。”

秦秋彦动了动嘴角,伸出双手看了看。

闲闲的说:“这种事情我不做,只怕会脏了手。”

福至心灵间,纪梦溪仍旧盯紧他,只是说:“不想做是好的,何止会脏了手,也很残忍呢。”

秦秋彦喝了一口咖啡,抬腕看时间。

拿起外套就要走人了:“纪法官,你慢慢喝着吧,要给孩子买尿不湿,我先走了。”又说:“记得把帐结了,我钱包放车里了。”

纪梦溪翩翩然的苦笑起来。

秦秋彦走两步又回头:“我想你们当时做解剖实验的时候速度一定很快,否则一只被麻醉的青蛙用不了多久便会醒来吧?”

纪梦溪蹙了下眉头,只说;“会尽可能的快。但你知道,这种要青蛙命的事,做起来一定没看着简单。”

秦秋彦转身往外走。

“我知道。所以麻醉针打的也一定要狠。”

秦凉本来在客厅里看电视,楼上楼下,还能听到秦暖高亢的哭声。小家伙果然很有生命力,能吃能睡,哭起来也一点儿都不含糊。

江南已经给她吃过奶了,但还是哭。抱着哄了一会儿不管用,秦暖在怀中不停的鲤鱼打挺,江南险些抱不住她。

钟笑跟着想办法:“是不是尿了?来我看看。”掀开尿不湿发现干爽爽的,确定不是。然后担心起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快试试她发不发烧。”

江南抱起来,贴着她的额头试了下。

“好像不发烧。”

钟笑怕她试不准,就说:“我去拿温度计来。”

这时候秦凉推门进来。秦秋彦不在家,所以他叫起秦暖的绰号也很豪放。

“小猴子怎么了?”

江南垮下脸:“不知道,就是一直哭,一直哭。”

秦凉走近来看了一眼,发现她哭的还真卖力,小脸都哭红了,深红,越发像猴屁股。两只小手攥成拳,努力的挥舞着。真看出胃口大,积攒了一包力气了,只当自己是武林高手一样。小小年纪没什么用武之地,就用哭来显摆。

“发烧?”

江南摇头:“好像不烧,笑笑去拿温度计了。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儿回来。”

秦凉没动弹:“笑笑肯定会打。”伸出手:“来,我抱一抱。”

江南不确定:“你会抱么?”

秦凉皱了下眉头:“一只猴子有什么会不会的。”

江南小心翼翼的放他怀里。

秦凉接到手里之后,抱个满怀,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一身的尿骚味。反倒有甜滋滋的奶味,比甜品店里的味道还要好。就跟一块浓浓的牛奶巧克力一样,而且抱在怀里肉乎乎的。

他抱着她往外走,很神奇的,秦暖哭声越来越小。等他将人抱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

只盯着秦凉来回挥舞着手臂。

连江南都不可思议:“哎,她怎么不哭了?”

找到温度计,跑上来的钟笑也说:“暖暖怎么不哭了?”

秦凉反应了一下,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还不是爸爸惯的她,抱习惯了,让她多躺一会儿就起高调。”

以往秦秋彦在家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把她抱出来。有的时候去书房也抱着,里里外外的走。而今天秦秋彦出门了,整个下午没回来。而秦暖就被困在卧室中一个下午,明显是闷坏了,才这样跟江南抗议。

钟笑想起来了,告诉江南:“我听人家说过,好像孩子老是抱着,就会养成习惯,老想让人抱着。”

秦凉嘟囔:“所以才说她是被惯坏了。”

本来抱着就有些吃力,还是腾出两个手指照着秦暖肉乎乎的小屁股掐了一下。

他本来是想打击报复她,奈何秦暖还是个连恩仇都分不明白的小奶娃,一厢情愿的以为哥哥是在逗弄她,跟她闹着玩呢。本来不会笑的,却莫名其妙的笑了,“咯咯”的一声响,小嘴巴张开,看到她没长牙的小牙床,口水直流。

秦凉却震了下,盯着秦暖看了一会儿,脸有点儿红,别扭的叫钟笑:“你抱着她吧,重死了,跟个肉球一样。”

钟笑马上去接,本来就不放心让他抱着。

秦凉无声无息的转身下楼,步伐很快。只在秦暖冲着他笑的那个瞬间,心头微微一震,似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哥哥了,竟破天荒的有了哥哥的使命感,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妹妹,想要对这个圆滚滚的猴子好一点儿。

虽然秦暖不哭了,但钟笑还是给她测了体温。终于放下心。

“真的不发烧。”

然后就抱着她楼上楼下的走动,秦暖仰头躺着,被钟笑两只手臂拖着,望着天花板竟然一片舒心。

但秦秋彦却担心坏了,钟笑这人干什么都喜欢大惊小怪的,那个电话打的,简直惊心动魄。问他:“你在哪儿呢?快回来吧,暖暖哭得厉害,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是病了……”

秦秋彦一听这样还了得,连自己的肉都要疼起来。匆匆忙忙的跑回来,进门之后看到秦暖平躺在钟笑的怀里,眼望着天花板就跟眼望着蓝天一样。就像浮在水面上,时不时惬意的蹬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偶尔还会发出模糊不清却舒心的感叹。

直到接到自己的手里,紧绷的神色才有一点儿缓和,问钟笑:“到底怎么回事?”

钟笑有点儿尴尬的说:“没什么事,之前我以为有事,看她哭的厉害,说的有点儿严重。其实就是暖暖在卧室中闷了,想出来透透气。”

秦秋彦眯起眸子,冷冷的盯紧钟笑。

钟笑装傻似的,转身往楼上跑。

“我去看看江南。”

此刻秦凉转过身;“爸爸,都是你把暖暖惯坏了,这么小不躺着,还想飞起来么?”明明一个小女娃,竟然这么躁动。

秦秋彦却说:“暖暖躺不住,说明她长大了会是个很勤快的姑娘。”

如果他能预料到秦暖到了小孩子该正常直立行走的年纪,却反倒懒得一动不想动,去到哪里需要滚来滚去的时候,他指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世上许多事,果然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最后秦暖在秦秋彦的怀里睡着了,秦秋彦抱着她回卧室,放到小床上。

江南问他:“你去哪儿了?”

秦秋彦转到床边,只说:“去公司办点儿事。”没多说,问她:“吃饭了吗?”

江南点头:“吃过了,笑笑做的饭。”

秦秋彦坐过来,把她拢到怀里来。

一个动作才做完,卧室门打开,钟笑端着水果盘破门而入。

“江南,吃水果……呃……”

秦秋彦抬起头,眯起眸子凉凉说:“离太太,你什么时候移驾回S城?你要非想赖在这里不走,能不能消停点儿,方圆百里别让我看到你。”

江南拍了秦秋彦一下。

“笑笑每天在这里照顾我和暖暖,本来就很辛苦,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钟笑作委屈状:“是啊,秦秋彦,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性呢。”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在乎,秦秋彦说话,她素来左耳听右耳冒,否则认识他这些年,早被气得半死了。况且他也不是如今嘴巴才变毒的,已经收敛不少了,以前一个人带着孩子,估计是没有女人调和的缘故,很少笑,终日板着脸,稍有不顺心就跟手下人发脾气,比这还要凶残。

不管秦秋彦怎样横眉冷对,她还是笑嘻嘻的凑上来,也没有一点儿眼力见的说:“江南,来吃水果,刚切好的。”

就是这样的厚脸皮让秦秋彦实在很无奈,想跟自己的老婆亲热一会儿,她都能横插一扛。他只得放开江南,起身去书房。

其实钟笑很想离正扬了,但还是不太想回去。

上次体检的结果让她心里有障碍,觉得对不起离正扬。由其再跟离家长辈一碰面,聊起这件事的时候,看离夫人对她要一脸愧疚,替儿子说好话,只怕她因为离正扬暂时不能生孩子再跑了,不跟他过了。所以,连离夫人都要这样哄着她的时候……那感觉让钟笑实在难受。

于是趁着江南生孩子,跑出来呆几天。透透气,也转换一下心情。

其实这里并不是真的需要她,秦秋彦这样灭绝性的男人,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饭,打扫卫生,照顾老婆孩子……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

就连工作也不会耽误,闲暇之余在书房里忙活一下,什么决策性的东西都有了。

再加上宋林爱,时不时也要过来。

而且秦暖是个省心的孩子,平时一心致力于睡觉,没太有多余的时间像其他孩子那样哭哭闹闹,就是今天下午秦秋彦不在家,实在太憋闷了,她才嚎了那么一嗓。

导致的结果就是元气大伤,估计是累坏了,呼呼的睡起来,倒不想醒来了。

秦秋彦甚至去拍了几次,觉得该吃奶了。小家伙伸了一下懒腰,骨碌碌的一翻身,接着又睡了。

晚上离正扬又打来电话。

“老婆,回来吧,别人家生孩子,你连老公都不要了。”

钟笑便做出不可或缺的模样:“我也想回去,可是不行啊。现在江南和暖暖都指望着我照顾,秦秋彦那么忙,我嫂子又怀孕了,我哥什么都不让她干。这个时间我不留下来怎么行……”

说到一半,电话一下被夺了过去。她转身一看,是秦秋彦,那家伙个子高手长,稍一侧身她就很难抢回去。

就听他淡淡说:“完全不需要她,烦死人了,晃得我头疼,你马上过来把人接回去。否则我给她介绍新男人,你信不信。”

离正扬问他:“不是说不可或缺?”

秦秋彦哼了声:“你信?”然后又说;“钟笑的话,只有鬼才信。”

说完挂断了,把电话扔回去,还理直气壮:“抢什么抢,一块破电话又不是不给你。”

钟笑这样无理取闹,又厚脸皮的人,指着秦秋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要被他给气炸肺了,这种男人到底是什么变的?怎么可以这么邪恶又气人?

就怂恿江南:“你怎么会嫁给秦秋彦呢,又不是没有好男人了,而且我听说,那个纪法官不是也喜欢你么当年,我见过他,长的真帅,听说家世很好,很有钱。那么有修养的男人你不跟,偏要跟秦秋彦,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关键还得脾气好,你看他那叫人脾气么……”

正诋毁得热情洋溢的时候,却好死不死的被秦秋彦听到了。

所以没等到离正扬来接人,已经被秦秋彦扫地出门了。

钟庆丰来接的她,看到她那个样子,也是一阵头疼。

二话不说的把人拎走了,车上问她:“你长没长脑子?到人家家里来挑拨离间,劝人家离婚,亏你想得出来。”伸手过来点着她:“你这里到底装的什么?浆糊是不是?”

钟笑用自己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

还很委屈:“秦秋彦那个臭脾气,开玩笑不知道……”

“你那叫开玩笑啊?有那么开玩笑的么?”钟庆丰本来脾气就不好,只觉得头更疼了:“知道秋彦什么脾气,你老惹他干什么?”

钟笑这么一走,楼上楼下安静许多。

秦凉闲庭阔步,感叹;“女人果然是种乌烟瘴气的生物。”

这样一想,秦暖虽然能吃能睡,但至少安静,其实还是好的。

只是钟笑一走,江南很不乐意了。责怪秦秋彦:“你就不能对钟笑好一点儿,人家好心好意来照顾我,你说话不好听就罢了,还把人赶出去。也难怪笑笑说男人光长得好看没有用,要是脾气不好……”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敢说下去了。

秦秋彦已经坐到床上,捏起她的下巴;“嗯?我这样的脾气你不满意?真想听钟笑的,换一个?”

江南打落他的手:“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说你对钟笑这样很不好。”

秦秋彦蹙了下眉头:“什么好不好的,我比你了解她,就她那个破脑子……你没看出来她来这里是避难的,指不定有什么事刻意不回去。离正扬要想死她了,一天打几通电话催,她会不想他?这么想都不肯回去,你觉得还能留她?就不怕结落下了,会像滚雪球越来越大,到时候她跟离正扬之间生了隔阂或矛盾,那时候看着更揪心。”

江南怔了下,有点儿恍然。

钟笑跟她说过一嘴,说她去医院做检查了,医生说她现在怀孕很难,身体需要调理。还听钟笑叹气,表示自己很郁闷。

她当时没多想,只是说了些开导的话。便没想到,钟笑会因为这个刻意不回去。这样时间久了,真难保不会让问题扩大。

抬起头:“但钟笑不在这里住了,也会去钟庆丰家住,肯定还是不会回S城啊。”

秦秋彦只说:“她住不长,钟庆丰哪里受得了她,她也受不了钟庆丰,住不上两天,她自己就逃了。而且离正扬很快会过来接她……别操那么多心了,记住以后少跟钟笑谈心就对了。那个女人的脑袋,跟石头一样。”

江南笑了声,没说话,过来揽紧他的脖子。

仰着头说:“秦秋彦,我发现你是个好人。”不动声色的好人。摸不着看不到,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秋彦飘飘说:“别给我发好人卡,赶紧把身体养好了,我要吃肉。”

江南松开他:“才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你马上就堕落了,不走火入魔你会死啊。”

秦秋彦将她揽到怀里来,似笑非笑:“我这不是堕落,是坦诚。欲求不满,时间久了,保不准会死人。快睡吧,趁暖暖睡得正香,我们也睡一会儿,估计快要吃奶了。”

江南窝进他的怀里去,床头灯开着,有一点微弱的光。映着秦秋彦如阿修罗般完美无缺的轮廓,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江南忽然觉得幸福那样真实,再不是什么海市蜃楼。

苏瑞没想到程束会威胁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发现他不想活了。

听出他咬字不清,问他:“你喝酒了?”

程束头脑有些不清,听她说话的时候嗡嗡的响。他的确喝了酒,还喝了很多。这两天他的抑郁终于达到极致,觉得整个人快要爆炸了,闷得胸口疼痛,灼烧似的疼。

除了难过,什么都做不了。连工作都很没心情,一连两个病例都误诊,险些要人命,医院领导狠狠的批评了他,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处罚。

可是,这一些他都不在乎。下班后开车回来,气息奄奄,只是觉得难过。苏瑞是个狠心又无情的女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的。她冰冷的像条蛇,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也说不定。他也不傻,从没在苏瑞的眼中看到热情,即便是温存,也冷得像冰。打说分手开始,一直没给他打电话。他忍不住打给她,她也不接。这样决绝。

程束终于有些绝望了,今晚跑去酒吧里买醉,然后怎么跑到顶楼来的不知道,借着星光给苏瑞打电话。

他几乎是哭着说;“苏瑞……苏瑞,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了你,我做了多少坏事……我都没有后悔过。你不知道……曾经我发誓要做一名好医生的,看病救人……那是我的理想……”

真的是如此,他出身贫苦。农村走出来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是妈妈辛苦供他念的大学。可是妈妈身体不好,他也是为此才学的医。但是没等到他当医生的那一天,妈妈的病因为家里穷得不到及时治疗去世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时的心情,一种遗憾在心里生根发芽,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所以他发誓,当个好医生,治病救人。他一直做得很好,直到遇到苏瑞。

开始的时候没说多喜欢,那时候不了解她的底细,觉得人不错。试着开始相处,一点点沉沧其中。

没想过这哪里是个女人,就是一片沼泽,陷下去了,想抽身这样难。

直到最后替她杀了人,她却云淡风轻的谈分手。在苏瑞看来,不看重的生命可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可是他不同,凡夫俗子没哪一个害了人命是没有感觉的。

程束将药物注射进江妈妈的身体里时,第一次握着针筒手软发颤,让一个好好的人安乐死,那就是害命。

连续两个晚上做恶梦,惊叫着醒来,不能说不惊恐。

如果不是秦秋彦有了察觉,将产妇和孩子严丝合缝的看好,在医院的时候只怕第二条,第三条……人命就结束在他的手里了。

苏瑞要他做,他不会不做。

他什么都肯为她做了,她却翻脸不认人。厌恶的踢开他,程束想问她:“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呢?什么都不算。好的时候是男女朋友,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住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可是,欢喜的感觉尽了,就再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苏瑞不喜欢负担,但是现在的程束明显让她觉得有负担。

越来越不耐烦:“程束,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了。别再给我打电话,别再纠缠我,你知道我多厌恶你么?”

程束怔了下,脸颊扭曲,冷笑连连。

一字一句:“你厌恶我,那你喜欢谁?那个秦秋彦么?”

苏瑞冷漠的握着听筒不说话,下一秒就打算挂断。

却听他说:“那个秦秋彦有什么好?不就是个黑帮太子,杀人犯么……他有什么好?”

苏瑞的脑袋“嗡”一声响,已经弹跳起身。

唇齿开合,没能说出话来。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程束怎么会知道这些。早说过她对这个男人是有防备的,岂会真的跟他交全底。就算在一起的时候,言词也十分谨慎,确定自己从没有跟他说起过秦秋彦的底细,他不可能知道秦秋彦之前是做什么的。

讷讷;“你说什么?”

程束喝得太多,胃里一阵阵的往上反,想要呕吐,却努力压制着。

“我说我知道秦秋彦是干什么的,他是黑帮的太子,当年杀了很多人,公安机关的要犯,更名改姓后才叫秦秋彦……他脆弱的就像一尊玻璃雕像,轻轻一碰就碎掉了是不是?我只要打个110,你喜欢的人马上就会被逮捕,然后判死刑,我看你还要怎么喜欢他……”

苏瑞真的是慌了,声音有一丝沙哑,只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分明没有说过,这样仔细的想,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说起过。她怎么可能疏忽大意到拿秦秋彦的安危开玩笑,即便是威胁,戏耍,也要由她亲自操刀。

程束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记得有一次你喝多了,我背着你回去。你趴在我的背上,说你很伤心,很难过,没想到他还活着,以秦秋彦的身份活着。你在医院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了……那时候你什么都说了,我当然会知道……”

苏瑞慌起来:“程束,你别乱来……你要敢乱来,我会杀了你。”

程束狰狞的笑起来:“好啊,你杀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马上就给110打电话,告诉他们,薄南风还活着,就是现在的秦秋彦……”他恶作剧般的掏出另一块手机,告诉苏瑞:“我要你亲耳听着,我是怎么将你心爱的人推向灭亡的……我要通通告诉公安机关,这一切都是你逼得我,将我逼得人不人鬼不鬼……”

苏瑞真的听到按键声,急得大喊大叫:“程束,你敢,你不能……”最后吼起来:“程束,我爱你,我爱你,我谁都不爱,我只爱你……”

程束怔了怔,按键的指腹停顿,讷讷:“你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上当了,她可能不会爱他。但他头脑不清,还是不觉然的上当。只问她:“你是真的爱我?”

苏瑞心有余悸,心脏怦怦乱跳,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只得先稳住他:“是,我说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怎么可能不爱呢,我爸爸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家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程束,我真的很爱你。很感动你肯对我好……我们都没有家人,应该在一起的对不对,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在家吗?”

程束左右看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风很大,呜咽的翻卷着,拂动他的衣衫簌簌作响。冬季的夜,寂冷无边,丝毫温情皆无,只有冷风呼呼吹着。

显得他那么轻快,仿佛就要飞起来了。

茫然的说:“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好像是天堂,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然后说:“你等我,我去找你。”

苏瑞一再再麻痹他:“程束,我爱你,千万别做傻事,否则我们就没办法在一起了。你来家里找我吧,我等着你,马上过来……”又说:“你走哪条路?看清楚之后给我的个电话。我担心你。”

程束几乎是迫切的想要过去,他跄跄踉踉的下楼,还能想起自己的车放在哪里,直接去提车……

一上路就给苏瑞打电话,终于搞清楚他在哪里。

电话里苏瑞的声音有一丝的妩媚,那么悦耳动听,告诉他:“一路走好。”

程束握着方向盘,将车看得很快,他是那么的急迫,想要看到一个人。

前方路口,忽然一辆车驶来,程束眼前被灯光剧烈一照,手忙脚乱之后躲闪不及,碰撞之后,车身翻转,滑动几米之外。摩擦出细碎的火花,暗夜之中那么温暖又明亮。

他的脑袋很沉,酒却仿似醒得彻底,万事清明起来。有一种错觉,真的看到了天堂,很明亮……他的爸爸妈妈都等在那里,冲他招手微笑。

头上血涌如柱,却是温暖的。这样微薄,可是弥足珍贵。

怎么办?他真的爱错了人。

有些错误永远不能犯,犯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轰”一声响,整辆车子爆炸之后泛起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暗夜都照亮了,宛如白昼。

肇事车辆极速离开现场,这个偏僻的路口,监控录像安在哪里也都了如指掌,轻松避开。

苏瑞焦灼的等待中终于接到来电。

“都解决了,很干净。”

苏瑞只说:“好,把车销毁,出去避一段时间风头再露面。”

Z城这起交通意外很轰动,车子爆炸,司车被炸得四分五裂。

实则怎么导致的,却并不确定。

警方立案调查,没能捕获蛛丝马迹,以醉驾定论。查到司机当晚在酒吧喝了很多的酒,查明身份之后去调查取证时,调酒师和酒吧侍者都证明,喝得太多了,他们都有印象。出去的时候路都走不稳,撞到了一位客人,还发生了一点儿口角。

酒吧本来要出代驾将人送回去,可是他执意不肯,歪歪扭扭的走出去了,没想到他会自己开车回去。

醉成那个样子,难怪会发生交通事故……

个个唏嘘感叹。

除了能证明程束喝了很多酒,再找不出其他证据。车子爆炸,电话也都毁损了,根本不知道他跟谁联系过。即便知道,也无济于事。

便以醉驾导致交通意外结案。

一条性命的终结只起到一点儿警醒作用,Z城交通干道许多地方还存在死角这样的不完善。领导表示要加强改进,就没有其他了。

纪梦溪盯紧这起案子,到了哪一步都会格外关注,不停向人打听。早在知道死者是程束的时候就心寒不已,狠狠的打了一个寒噤。

马上关起门给秦秋彦打电话。

对于程束的死秦秋彦表示很意外,但仅此而已。丁点儿的惋惜都没有,谁让他沾染了罂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正想他死呢。

淡笑了声,反问;“你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

纪梦溪没吭声,最好不是。

秦秋彦真的笑起来:“怎么会,我这双手不想碰那样的脏东西。你有这个时间怀疑我,不如多想想苏瑞。”

他将电话切断了,这样凶残的手段,只有道上的人做得出。

绝不可能是简单的交通意外,就算司机醉得厉害,平地上开车,不可能发生那样的毁损。除非他将车开得飞起来,撞击的时候还极有可能如此。否则,就是有人故意设计好了碰撞的角度,车胎被枪穿透,车身剧烈向一边翻滚都说不定。

以前他们不是没用过这样的方法伤致人于死地。苏瑞耳沾目染,自然轻车熟路。

这起案件还没走到法院这一步就了结了,纪梦溪也只是额外关注。只要不是秦秋彦,至于真相是怎么样的,他现在并无心顾及。

同公检法联合成立的专案组每天依旧马不停蹄,时常加班到很晚,就那点微薄的加班费……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是公仆,比条狗还不如。悲惨得想笑,他这样的公子哥,真是自讨苦吃。

苏瑞再装不了微笑和洒脱了,神精绷得很紧,紧一紧仿佛就断掉了。再约纪梦溪见面的时候,不得不撕下那层面具,狰狞以对。

幽静的包间里,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估计与灯光也有关系,进来时侍者见一男一女,皆是锦衣男女,又点了上好的红酒。还以为一对眷侣佳偶,便将灯光调到最浪漫的格调。

以至于两人坐在桌子两端,似有一层朦胧的光层阻隔,神秘得不太像话。

连那种杀气腾腾都抹杀了,宛如平和。

纪梦溪知道她想说什么,早该说的,却到现在才说,也算是便宜他了。说明在苏瑞的心里,不是一点儿恩情都不讲。

干了一天的活,早饿得前心贴后背。点完餐之后,他正儿八经的吃饭。看苏瑞难以下咽,笑得风流倜傥:“怎么?不吃?”

苏瑞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纪梦溪这个男人怪死了,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如果他愿意又识时务,她真的很想跟他做朋友。可是,如果他太执迷不悟,除了摧毁,她想不出别的。

“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不错,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做朋友。”

苏瑞抿了一口红酒,悠悠的说。

纪梦溪吃相很好,修为良好的世家子,无论在外面风餐露宿跑多久,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改变。

一举手一投足都看得出,简直风雅无限。

靠到椅背上,看了苏瑞一眼。

“难得有一个女人肯这样夸我,这么有眼光的女人,在我这里千载难逢。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莫非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苏瑞真要被他给逗笑了。

“你这张嘴,太会讨女人欢心了。越来越觉得,你没有女朋友很不正常。”

纪梦溪笑起来:“我其实是个很木讷我趣的人,没等学会讨女人欢心呢,喜欢的女人就离开了。现在再怎么会讨人欢心,也无济于事了,你看我多惨。”

苏瑞盯着他:“你是说江南?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们男人个个死心塌地。”

纪梦溪不吃了,抿动了下嘴角,意味深邃起来。

“这话听起来,怨气不小呢。你该去问秦秋彦吧,这事同我似乎说不着。”

苏瑞也说:“是啊,的确同你说不着,是该问秦秋彦的。”

纪梦溪嘴角微动;“那你约我吃这顿饭什么意思?不会是神机妙算,知道我一天忙碌,冷饿交加,才要请我吃饭的吧。”

苏瑞轻声问:“为什么不可能?”

纪梦溪很是识趣的说:“定然不可能,我不会自恋到那个程度,会有一个女人肯这样关心我。所以,我猜想,如此丰富的宴请,一定大有学问。”

苏瑞很高兴纪梦溪这么上道,她伪装的时间也已经够久了,真的没有耐心再同他周旋下去。

既然都是明白人,她不防开门见山:“纪少,你知道的,我在心里记挂着你的恩情。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是真的很欣赏你这个人,打初见印象就不错,一心想跟你做朋友。但我们的身份似乎有些蹩脚,纪少足智多谋,我想问一下纪少,有没有什么良方化解。”

纪梦溪眯起眸子:“真是天大的难题,怎么化解呢?黑白两种颜色相差悬殊,你是想染黑,还是想漂白呢?我想,这两种办法在我们之间,似乎哪一个都不可行。”

苏瑞有些变脸了:“怎么?你是明摆着要跟我势不两立对着干了?连你自己的安危都可不顾?”

纪梦溪针锋对麦芒起来。

“我倒想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安危我不顾?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让苏小姐这样撕破脸皮,大面都不顾了?”他挑了下眉头,语气仍旧轻松:“程束么?你杀了他,怕我揭发?”

他彻底笑起来:“我想你搞错了,我是法官,不是警官,也不是检察官。侦查一方都说结案了,干得着我审判一方什么事吗?”

明摆着是跟她装傻,苏瑞就不信纪梦溪会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竟拿程束的事这样敲打她,无非就是想告诉她,她什么为人与处事风格,他还是有几分拿捏的。提点她委实没必要这么恶脸相向,想吓唬他,实在多此一举。

苏瑞渐渐缓和了一下,肯面带微笑。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说程束的事。而且那事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在那之前就已经分手,恩断义绝了,我又怎么会因此为难纪少呢。”神色一转,继而道:“我只是听说,前一段时间你们公方破获一个贩毒案,怀疑同我有关,成立小组彻查此事,而主力军就是你纪少呢。”

纪梦溪蹙起眉头:“是哪个给你的情报?看来苏小姐手底下的人也有吃干饭的,这样不准确的东西还要反馈给你,分明拿你当青菜涮。我想你是搞错了,那起贩毒案已经了结了,罪犯早就绳之于法。我们要彻查的案子跟那个没有关系,至于内容是什么,恕我不方便跟苏小姐透露。”

苏现提醒他:“纪少是个聪明人,凡事点到为止的道理你该懂。有些东西装糊涂或者似是而非没什么不好,我怕有些真相的代价你们会承受不起。既然公方已经做了了结,纪少也不要妄想再深入一分。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不念旧情。”

她将那一杯酒喝下去,只说:“我由心不想跟纪少撕破脸。你那么聪明的人,该知道相安无事有多好,况且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想升官,想法财,我都不会挡纪少的路,如果有需要,我倒很乐意推波助澜,助纪少一臂之力。”

同流合污么?轮为一丘之貉?

纪梦溪笑笑,他还真的不想呢。

对于纪梦溪这样警醒的人,苏瑞觉得她说那些已经不少了。他什么都明朗,相信该不会有人傻到自毁前程。

车子开出之后,直接去了酒吧。饭桌上喝了几杯,实在谈不上尽兴。

酒吧内音乐悠扬,四处闪烁靡靡之光。苏瑞叫了几个有明堂的酒,调酒师调好之后送到她面前。都是后劲比较足的,纵使她有些酒量,几杯下肚,渐渐微熏。

迷迷糊糊的看一眼时间,不早了,起身往回走。她没有在外面胡乱过夜的习惯,身份敏感,不得不防会被人下黑手。

掂着包从酒吧里出来,同一个醉鬼撞上。说了道歉的话,仍旧不放她离开,反倒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

苏瑞也很火大。看了男子一眼,爆粗口:“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老娘就撞你了,怎么了?”

男子呲牙咧嘴:“呦,行啊,小妞很有个性么。”一招手,一呼百应,眨眼间苏瑞已经被团团围住。

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碰上几个地痞流氓,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是常有的事。

不等动起手来,将她团团围住的几人已经被撂倒在地了。这样凶猛的势头,即便完好站立的,也都吓破了胆,在男子一声呼喝之下逃之夭夭。

苏瑞的确喝得不少,可不至于醉到认人不清。

是秦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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