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铃身体绷紧,耳中传来文丽的笑语:“没法再陪你玩了,现在,你终于可以去陪你的心上人了,其实换个角度想一想,这是个好事情。”
那队人至少有十个,根本就不用去想,芜铃知道自己能打倒一个人都已经算是不错了,她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一直跟着芒阳,凭借的也只是一点力气,这点没有锻炼过的力气到了这里就真的没什么看头了。
她在心里痛哭,可脸上却是一片麻木,她就想着,那些人要是再靠近一些,她要如何才能多杀一个人,也许就为她的某个同族报仇了呢。
“月下城的人……真是……我是不是该说你傻呢?”文丽有些不理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像块木头,也难怪月下城主不喜欢你,其实你长得不差,就是……月下城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那几个走到了,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芜铃,芜铃没有给对方举刀的机会,率先扫去一脚将一人踢倒,紧接着跳到那人身上,一只手从那人的腰间抽出长刀,一刀便砍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其余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的人被割开的喉咙正喷出大量的鲜血,浇了芜铃一头一身。剩下的几个人全都举起刀冲了过来。
芜铃躲过了几招,寻到机会狠命地一刀砍在了一人的胸口,同时被另一人砍中后背,一个酿跄往前扑了一步。
被芜铃砍中的那个人倒在地上,没有即刻死去,胸口的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个不停,身体不停的抽搐。芜铃凌厉的目光扫过地上将死之人,她感觉到后背的温热与湿润,却没有觉得痛,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兽,以刀支地,恶狠狠地瞪着向她逼近的几个人。
“很好”,她想着,也许可以杀上三个人。
“各位快一点将她杀了,我们好回去复命啊。”文丽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不要被她吓住了,她不是兵,没有那么厉害的。”还是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些怯意,这个女人,该柔的时候柔,有能力了才会显出本性,实在是很聪明的人。
看到芜铃看她,文丽还恰到好处地退了一步:“各位大哥,事不宜迟。”
剩下的人一涌而上,在芜铃插了对方其中一人一刀时,一柄长刀从她下腹穿过,她只觉得腹下一凉,接着有什么从她身体里被抽了出去。
血,到处都是,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芜铃倒在地上,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反应不过来她到底是怎么了,接下来她就要死了吧,也好,芜铃眨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她不知道是因为血流到了她的眼睛里,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红色的天,红色的云……
她等着那致命的一刀,生命在流逝,越来越冷,她觉得自己等了好久,缓慢地转过头去,她看到红色的画面中,倒了一地的人,那些本该杀她的人此刻却死在了她的前头,而她心爱的男人正捏文丽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文丽嘴里掏出了那颗招来祸患的宝贝。
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文丽在哭,她说:“我是被迫的,我只是想吃一口,不说长生不老,我想我们将它分来吃了,城毁了,我们能活着也好啊,你将剩下的吃了,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芜铃想抬手,想让芒阳不要相信文丽,可她做不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怎么办,一行血泪顺着她的脸流下去。
芒阳看着地上的这个女人,鬓发散乱,面容慌乱,衣裙上沾了不少血,那是他的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也没有力气,只有溢满整个胸腔的悲怆。他握了握手中剩下的大半个果子,慢慢转过头看着地上还有微弱呼吸的芜铃。
两个人的目光就在这样一个时刻交织在了一起,芒阳走了过来,一步,两步……芜铃数着那脚步,好像等到了世界末日,时间慢到不像话,但是他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跪下,抱起她。
芜铃第二次这样躺在芒阳的怀中,可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力气去猜测他的想法了,他也许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他来了,她还有一点力气,她得告诉他自己知道一些事,她也许还能保护他,也许吧。
她看着他,开始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觉得好累,只想要闭上眼睛,可还是得努力,她张了张口,有一滴温热的水滴在她的脸上,接着,又是一滴,她想她是感觉错了,她又想抬手,可实在是没有办法。
也许是老天看她快要死了,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愿望,芒阳拿起了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芜铃又感觉到了温热的水,在芒阳脸上,好多好多。
她没有时间了,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力气聚起来:“文丽承认了,她是奸细……不要,不要相信……她……”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虚开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还想说她从来没有变过心,她想说她由始至终都只爱他芒阳一人,但是她已经什么也说不出了。
芒阳突然抱紧了她,在她耳畔说道:“是我错了,用了这么多年我才明白,我是一个愚蠢又肤浅的男人……”芒阳的声音第一次带着脆弱:“我得保下月下城,你等一等我。”
他将那大半个果子按进了他那个被剖开的胸膛,无数道光芒从芒阳胸膛中射出来,而后从他胸膛中流出带着红光的血液,落到大地上便凝结成冷,一路蜿蜒着向前延伸。
在寒冰结到前头正蹒跚挪步的文丽脚下时,她突然跪倒在地,只一瞬,便从内往外变作了一个冰人,“哗啦”一声裂成无数碎冰落散开去,与蜿蜒向前的寒冰融为一体。
芒阳双手用力抱紧芜铃,她看见远处一切都被寒冰迅速覆盖,接着在她眼中崩裂破碎。
南宫钥心下一惊,紧紧按下了石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