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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说了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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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很便宜?”

“对呀,你看杂志上面写要两千八呢,你赚到了!”云云好生羡慕。

都华央翻着那本杂志,这几页的单元主打牛津鞋,看着里头模特脚上的鞋子,都华央觉得都很像,却又有点不同。

“牛津鞋那么多,你居然能一眼看出来。”都华央咕哝着,像她现在就分不出来。

“很明显的不同啊!”云云皱眉,往都华央的后方看去:“早安!温副理。”

都华央立刻也回过头:“温副理早。”

“早啊,怎么还不进去?”温副理挂着一贯的微笑。

“喔,要进去了。”都华央说,手里还拿着杂志。

“借你看吧!”云云小声在都华央身边说,对她眨了眼睛。

没看过流行杂志的都华央有些犹豫,但想到纪牧唯也看、云云也看,而且她们也都很会穿衣服,都华央点点头,露出笑容将杂志拿在手上。

“礼拜五有什么事情吗?”在走往办公室的走道时,因为那天请假的温立言问道。

“没有。”都华央说,总不能把小雨看了一整天的网购的事告诉他吧。

“傅小雨买了几样东西?”

“咦?我讲出来了吗?”都华央大惊。

继上次小雨后,温立言又笑了,很真心的那种笑。

那个瞬间,都华央微愣,然后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傅小雨在这边工作很久了,我大概都摸透她的模式了,你可不要学她。”温立言手背遮着嘴角。

“不过她工作都有完成。”至少紧急的工作。

“那是当然。”温立言坐到位置上,指了都华央脚上的鞋子:“很好看。”

一时半刻都华央没有反应过来,这模样又惹得温立言笑了:“我说鞋子。”

“鞋子?喔!谢谢。”都华央滑稽地笑了几声,忽然觉得温立言的注视让她有些紧张,拉开自己的椅子入座,再点开计算机。

她心里的感觉有点奇怪,后来当小雨来到办公室时,都华央趁着和她问早的时候,看了眼斜后方的温立言,对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计算机屏幕。

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眉头都皱成一团了,那模样跟老是慢条斯理的形象不搭。

“你在笑什么啊?”忽然小雨的脸闯入她的视线中。

“我有在笑吗?”都华央一愣。

“在笑啊,看什么呢?”小雨转过头,看着刚刚都华央的视线:“啊,我知道了,温副理的领子翻起来了对吧。”

都华央一看,还真的耶:“对呀。”

“一丝不苟的温副理领子居然掀起来,快笑他一下。”小雨窃笑,对着温立言挥手:“副理……你的领子掀起来啰,这是故意卖萌吗?”

温立言立刻摸上自己后方领子,有些懊恼地看着小雨,这举动让都华央觉得可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而且是大笑。

一开始小雨也跟着笑,但都华央笑得实在太过分了,温立言一脸尴尬,小雨用手顶着都华央:“有这么好笑吗?”

都华央自觉失态,忍着笑意拿起茶杯说要装水,边偷笑边往楼下咖啡厅走去。

在装水的时候,她已经止住笑声,只剩嘴角轻勾的笑意。仔细想想,也没那么好笑啊,为什么刚刚会这么失控?

她在窗台边喝着水,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那个瞬间我觉得他好可爱,明明是三十出头的男人了,我居然还会觉得他可爱,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笑得很开心啊。”温立言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后方,吓得都华央转过身,手肘不小心撞上一旁的圆桌。

圆桌上的花瓶左右摇晃了一圈后坠落,都华央吓得要接住,但一手杯子一手手机的下场就是手机掉了、马克杯打破了,花瓶也没接到。

不过,却有一双手实时接住花瓶,温立言脸上有些惊吓,拿起花瓶放回桌面上道:“千钧一发。”

“对不起!”都华央连忙道歉,注意到他裤子上的水渍,被打翻的花瓶里头的水喷溅到,都华央更是弯腰鞠躬,慌慌张张地跑到吧台边抽了好几张卫生纸。

“没关系,被水泼到而已,你杯子都破了,手机也……”温立言弯腰拾起她的手机,恰巧瞄到屏幕页面停留在备忘录。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丝毫没发现的都华央拿着一叠卫生纸匆匆忙忙跑来,赫然发现温立言正看着自己的手机:“天呀,我的手机屏幕不会是破了吧?”

她凑到温立言身边,却发现屏幕停留在自己刚刚的心情备忘录上,她吓得哇了声,立刻抢回手机。

温立言的表情像是在思考,都华央战战兢兢地将手机藏在身后,希望他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在手机里好吗?”忽然温立言说出让都华央不明所以的话。

“什么?”

他指了手机:“你把心情日志都写在手机里头吧,这样如果手机不见,那不是都不见了吗?”温立言耸肩:“也许是我老古板吧,感觉还是要写在纸本上比较安心。”

都华央疑惑,难道他没看见刚刚的内容吗?还是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却顾左右而言他。

不管怎样,总之得救了。

“这样比较方便呀,随手就能写。”都华央松一口气。

“但如果手机哪天神经不对了,系统数据全部消失,岂不欲哭无泪?”

“哈哈,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啦!”

“现代人对科技都很放心呢。”讲得温立言自己好像不是现代人一样,不过都华央在心里算了下,他们的确差了十岁左右。

不过十岁,也还好吧。

温立言从一旁存放扫除用具的柜子拿出扫把,都华英见状,立刻说:“啊!副理,我来就好了!”

“你先去把衣服上的水渍吹干吧。”温立言将领带放到衬衫左边口袋内,扫起地上的马克杯碎片。

“地等等我来拖好了,是我弄倒的。”毕竟让上司做这些事情也太不妥了。

“不用了,你快去弄一弄吧。”温立言挥手。

好吧,那,反正都华央也不是那么坚持,礼让是美德嘛!是吧。

所以都华央说了声谢谢便转身。

“对了。”在都华央步出咖啡厅的瞬间,温立言开口,都华央转过身,只看见温立言双手搁在扫把上,下巴则抵在上头说:“三十几岁的男人被说可爱还真是有点高兴不起来,也许说有男人味会比较好?”

都华央目瞪口呆。

温立言挂上微笑:“只是给你建议。”是恶作剧的那种微笑。

结果那一整天,都华央都不敢正眼看温立言,而这样的举动在温立言眼中似乎很有趣,每当都华央交签呈或是报表给他时,就会多跟她聊上两句,逼都华央看向自己,待都华央几乎要红起脸的时候,露出打趣的笑容。

都华央这才知道,原来温立言除了表面的微笑、被小雨逗乐的真笑外,还有这种恶作剧的表情。

下班时的捷运上人潮依旧众多,都华央在手机里头输入着今日心情。

男人味?这种话实际听到还真有点恶心,但我说可爱也是褒意呀,而且……

忽然捷运一个急煞,车厢里的人发出惊叫,没抓好扶手的人甚至跌倒或是撞到一旁的人,都华央也被旁边的人撞到,所以手机摔了出去,她叫了声,一片混乱中车厢内的乘客都搞不清楚状况。

“各位乘客,很抱歉,因为系统发生故障,请您耐心等候。”

语音广播传来,车厢内的人面面相觑,摔到地上的人尴尬起身,这一次大家都抓好了扶手。

而都华央赶紧弯腰找寻自己的手机,好在屏幕没破,但却自动关机,按了几下都开不了机,这让都华央心头一震。

APP或是通讯软件、照片、联络电话等等她都有云端备份,但重要的是备忘录里头的心情日记,那些她没有备份啊!

忽然温立言在咖啡厅对她说的话浮现于脑中。

“但如果手机哪天神经不对了,系统数据全部消失,岂不欲哭无泪?”

“哈哈,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啦!”

“现代人对科技都很放心呢。”

“天呀!”都华央低喃。

“各位乘客,系统目前已修复,列车即将行驶,请紧握扶手。”广播再次传来语音解说,都华央一片漆黑的屏幕也在这时终于打开,车上的乘客松一口气,都华央也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样的惊魂,回到家后的都华央洗完澡,坐在笔电面前。

要她用手写日记这点实在太困难,从大学时期就只用笔电做笔记,对于拿笔写字这件事情已经感到生疏。

所以她打开Word,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字,但却停了手指,觉得写在这也不太对,好像很死板、很生硬,冰冷冷的。

她左思右想,顺手点开了浏览器的首页,滚动鼠标,注意到了首页下方的专栏。

人气部落格的美妆分享、美食分享,或是图文创作者开启的网页,顺手点了几个进去看,越看眼睛越是闪亮。

这就是她想要的。

都华央立刻选了其中一个部落格,注册身份后,望着自己一片空白的天地。

这还是她第一次申请这种个人部落格,连无名小站最巅峰的时代她都没有用过,能申办社交网已经是了不起的创举了。

但跟社交网不一样的是,在这个部落格,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谁。

虽然一样都是公开平台,但别贴照片,别设定与社交网同步,就算世界很小认识的人点进来,也不会知道就是她。这里不会冷冰冰,但却可以尽情抒发自己的感想。不过昵称呢?要取什么?

她的食指在数字键盘上点着,后台管理的名称上出现了一排字,忽然都华央灵光一闪,按下Backspace将全部删除后,打上了“毛毛虫小姐”。

在后台她选了自己喜欢的页面设计,是搭配毛毛虫名字的淡淡青草绿。

点开发表新文章,也打开手机备忘录,看完一遍所有的心情日志后,她敲上了第一篇文章。

今天,我人生第一次开了专属于自己的部落格。

副理说,现代的人都太过相信科技。

我想也是,叫我回到拿笔手写的时代真有点困难,所以我选了部落格,只要一个按钮便能备份,不用害怕文字的遗失,对吧?

这个世界如此宽阔却又如此渺小,人与人之间如此遥远却又如此接近。

所有人的出生就像是毛毛虫一样,在这个世界用着自己缓慢的步调前进,虽然对未来迷惘,虽然对过去放不开,可是终将有一天,我们会结蛹,羽化成蝴蝶,飞到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这也是我选择毛毛虫小姐名称的原因。

毛毛虫小姐,就从这里开始慢慢爬起吧。

她从网上找了张Q版的毛毛虫图片,后制在一旁写上了Hello,按下发表文章。

看着自己的文贴在上头,心中涌起不可思议,页面下方的浏览人气数写着1,她笑了起来。

然后再次想起那扇绿色大门,那门后,是她这毛毛虫曾经栖身四年的叶子,但总有一天,她会飞离那里。

所以现在,就从这里开始。

虽然公司有咖啡厅,每天云云也会在咖啡厅冲好两壶咖啡,但都华央却觉得在便利商店或是连锁咖啡厅买杯手拿咖啡,走着去上班的样子很成熟。

为了庆祝毛毛虫小姐的专属部落格昨天开张,都华央决定今天去买杯贵的咖啡来犒赏一下自己,所以她第一次在便利商店犹豫要选卡布奇诺还是拿铁,最后拿铁获胜。

与公司楼下的管理人员打声招呼后进到电梯,难得今天电梯里只有自己一人,按下关门键后便照着镜子,发现自己眼睛下方沾到了睫毛膏,皱着眉用手擦去。

这睫毛膏是和纪牧唯吃饭那天,在开架式买下的,一支就要将近五百元,都华央心好痛。但,真的很好用的就是了。

此时电梯门打开,温立言站在外头。

都华央照着镜子戳着眼睛的呆滞模样,让温立言笑出声音:“你怎么下来了?”

“温副理!”都华央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电梯楼层处,才发现自己居然到B2:“奇怪,我没注意到往下。”

“还没睡醒啊?”温立言进到电梯里头,按了下十楼。

“嘿嘿,早安。”都华央尴尬地笑着,觉得自己出糗的模样好像常被他看见。

“这给你。”温立言将手上的提袋给她。

“是什么东西?”都华央问。

“马克杯,赔偿你打破的那个。”

“是我自己打破的,副理不用啦!”都华央要推回去。

“也是我吓到你,就拿去吧。”

两个人让来让去,电梯正巧来到一楼,挤了一堆人进来,让都华央和温立言忽然间靠得更近。

“对、对不起。”都华央不自在地低语,但温立言如以往挂着笑容。

她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不像是香水,而是洗衣精的味道。

没来由都华央忽然脸上一阵热,手掌的力量不自觉变大,握紧了咖啡,下场便是咖啡在自己的手上被捏得喷出来,沾到了都华央的衣服。

“哇!”都华央大叫,一旁的人也闪开:“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的人有些嫌恶地看着她,确认自己的衣服没被泼到,当电梯门随着楼层打开,也一个一个出去。

“你到底怎么啦?一下打翻马克杯,一下又打翻咖啡。”温立言再次笑个不停,拿出卫生纸给她。

“可能有水难吧……”都华央看着自己衣服沾到的咖啡渍很是难过。

“我想是太迷糊吧。”温立言说。

都华央抬起头看了温立言,发觉他的眼神里有着笑意,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让自己有点飘飘欲仙,但她快快别开眼神。

电梯门再度打开,温立言拿起都华央手中的咖啡:“快去弄一下吧,看样子你最好都穿深色衣服,太容易打翻东西了。”

“不好意思……”

“哈哈。”温立言的笑声回荡在电梯中。

好在被咖啡泼到的地方是袖口,只剩下一点点印子,回家用漂白水应该有办法弄掉,还好这件衣服不是新买的,不然真会心痛死。

都华央从镜中看着自己脸颊淡淡的红晕,为什么老是会被温立言看到失态的一面呢?

她发了讯息给纪牧唯,告诉她自己出糗的一面,纪牧唯回复:“欢喜冤家,好男人照片拍一张给我看看。”

“别闹了。”都华央翻了白眼。

“有缘的两个人,不管怎样都会被牵扯在一起啦,说不定你和副理会越靠越近喔,记得和我报告进度。?”

“别闹了!”都华央再一次回,但看着桌上温立言送的马克杯,内心却暖洋洋的。

而可能真的是一种魔咒,接下来的日子,都华央越来越常在温立言的面前出糗,走在地毯上都可以跌倒,连拿水桶把手都会断掉,还花了时间拖地,最糗的莫过于当某位“王先生”打电话到温副理的分机时,因为对方不在,都华央便习惯性接起此部门不在位置上的人的电话。

“您好,温副理现在不在位置上,请您留话。”

“温副理不在是吧?跟他说我是王先生。”对方听起来像是温立言的熟人。

“请问是哪个王先生呢?”她在白纸上写着王,一旁的小雨从隔板后探出头看了她一眼。

“……新来的?叫什么?”对方说。

都华央皱眉,觉得很没礼貌:“我姓都,请问方便留下您的全名和电话吗?我再请温副理回电。”

“我,是,你董事长。”

一时间都华央没反应过来,但瞬间瞪大眼睛:“董、董事长。”

小雨也瞪大眼睛。

“叫他回电。”然后就挂掉电话了。

都华央看着话筒,一旁的小雨双手摇晃着她:“是董事长打来的?”

“他说他是董事长,等一下,董事长怎么会称自己是王先生?”

小雨拍着额头:“是我的错,想说你应该不会接到董事长的电话,所以忘记先跟你说啦,我们董事长都叫自己王先生,他是不是还问了你叫什么?”

都华央点头:“会怎样吗?”

“是不会怎样啦,董事长基本上人很好,只是毕竟是董事长,听不出他是谁挺尴尬的不是吗?只希望他回来就忘记这件事情了,最好不要遇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小雨耸耸肩。

“看你刚刚么紧张,我还以为……吓死我了!”都华央松一口气。

“哈哈,吓吓你啰,你知道现在公司男同事都怎么叫你吗?”小雨八卦的表情又出现,都华央摇头:“迷糊蛋。”

“啊?为什么?”

“你最近不是常跌倒还是出错吗?男生觉得可爱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小雨的口气忽然让都华央皱了眉头,感到不舒服。

“我没有。”

“所以这就是你的本性啰?”小雨挑眉,并不是挑衅,但不是很友善:“劝你要再精明一点,如果在工作上面出错的话,那很麻烦。”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都华央说。

“那就好。”小雨转身回去继续做事,都华央也是。

可是她觉得很不舒服,一股闷气憋在心中,呼吸困难。

她自认和小雨相处还不错,但刚刚为什么会那样语中带刺的说话?

温立言回来后,都华央告知了刚才董事长打来的事情,并没有说“王先生”的事情。

“怎么了吗?”温立言问:“气色不好,不舒服?”

都华央摇头,礼貌性还是露出了微笑,但如同面试时一样,那装出来的微笑温立言看得出来,不过他没多问,只是皱了眉点头。

都华央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时,瞥见小雨正用一种挖掘八卦的神情看着自己。

有点,讨厌。

第五章

“啊,不是说不用给我们钱了吗?自己留着就好了啊!”都华央的妈妈林秀美一面将钱推回去,一面用抹布擦着桌面。

“这没多少,就让我孝敬你们吧。”虽然父母说不用,但毕竟是第一份工作领到的第一份薪水,多少代表些意义,所以即便月底了,都华央还是坚持要将微薄的三千块交给林秀美。

“哎唷,免啦!”林秀美坚持不收:“爸爸啊,吃水果了啦!”朝计算机桌前的爸爸都中华喊。

“收下啦,你跟爸可以买点什么,这些钱一点点而已。”都华央还在塞。

“一点点就不用了啦,自己留着。”都中华挺着大肚腩走过来,他们务农起家,都中华因为晒了许多太阳,皮肤黝黑,从年轻的时候一直耕作到前几年,直到肚子胖到再也弯不下腰,才转为到市场卖蒜头、番薯、葱等东西。

不富有,但也不愁吃穿,应该说父母的物欲很低,只希望女儿都华央过得好就好,房子也是祖厝,没有房贷问题,相反的他们家这片地还能卖个好价钱,不过父母并不打算卖,所以这只是不可动资产。

最后都华央还是敌不过坚持不收的父母两人,只好坐在旁边吃水果。

“啊,你现在存多少钱了?”都中华咬着莲雾。

“哪有办法存钱,房租水电费什么的就去了一半,再加上交通费生活费什么的就差不多了。”

啊,还有置装费,不过跳过不讲比较好。

“这样还要给我们钱喔,免啦!对啦,我看你从台北带回来的那件洋装好像很高级,多少钱?”眼尖的林秀美发现挂在都华央房间那件她打算同学会穿去的新洋装。

都华央支支吾吾的:“也没有多少钱啊……”然后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吃莲雾。

“没多少是多少?”林秀美问。

“就,差不多,那个数字啊。”

“心虚啊?说,是多少?”

“差不多就是两张有找。”

“喔,那还好啊!”林秀美的话让都华央瞪大眼睛:“一百多块真的赚到了呢,下次也帮阿母买一件吧!”

嗯,都华央决定不解释这美丽的误会。

他们家在屏东一个不算偏僻的地方,高中时她从台湾尾跑到台湾头去念书时,家人既光荣又不舍,对于毕业后都华央选择和科系无关的工作时,家人虽颇有微词但也没太大反对。

都中华甚至说:“慢慢走,慢慢找。”简单一句话便是最大的安慰。

不过都华央自己也明白,不可能永远靠这样两万多块的薪水过下去,她总是要找到其他工作。

于是她设了停损点,基本在这要做满一年,接着就必须下定决心。

洗完澡后一边擦干头发,一边听着外头蛙鸣和蟋蟀声,她家不是传统三合院,但也差不多,一样用红砖和瓦片的建材,连窗户都是小得只能通风,浴室浴缸里还是小碎花瓷砖。

都华央打开笔电,盘坐在地上点开部落格。

看了下当日人气,1。

她笑了声,明明是个网络公开平台,但却只有自己会点进来看,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将毛巾挂在肩上,都华央开始敲打键盘。

回老家的目的是参加同学会,见见那些已经快忘记姓名的国中同学。

我翻了一下毕业纪念册,恶补国中同学的姓名,连别班的都看了下,另外纪逼问我国中有无什么青涩回忆,我一边翻着毕业纪念册一边回想,赫然发现国中生活居然单调得可怜,连暗恋对象也没有。

每天就是玩泥巴、鬼抓人等游戏,纪不相信,说我不愿分享。

纪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喜欢将话题导向爱情?

我仔细回想,也许是绿色大门事件过后吧。

她不提起那段过去,但又希望我快点走出,才会如此。

我在她眼中,依旧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吧。

写到这儿时,我被窗外飞进来的蝙蝠吓到,又打翻了水,除了擦地外还得把蝙蝠赶出去。

不过,这时候我居然想到了副理,毕竟我在他面前打翻了好几次液体东西。

如果他现在在这边,一定也会笑我。

话说回来,外面的青蛙叫声还真大,我有些担心今晚睡不睡得着觉。

这也是另一个让我害怕的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去台北不过五年,我却已经习惯了车子的呼啸声或是喇叭声。

P。S.文章发送后我又去装了杯水回来,然后被放在地上的箱子绊倒,很好,水再一次洒出来,我觉得自己都要听见副理说“你在干吗”的声音了。

隔天,都华央穿着那件只要“两百块有找”的洋装出门,来到同学会指定的地点,其实也不过就是学校附近一条长长的产业道路,那儿搭起了棚子,摆放许多用塑料袋套着的红色桌子与板凳,已经有一些人在里头。

都华央张望了下,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脸(她也不确定自己记得多少脸),而相较他们随意的穿着,她显得太过隆重,她甚至看见有人穿着蓝白拖鞋。

当然也是有穿洋装的女生,可是和她身上这件相比,对方的洋装显得很Local,更能融入这里。

她是不是该回家换衣服?穿昨天的睡衣都比现在更适合这个场合,因为衣服不是好就好,还必须看场合。

所以她决定回家换件衣服再来,此时却看见了一个吸引她注意力的男人。

男人站在某张桌子边,手里拿着饮料,正在和其他人聊天。

注意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衣服,那男人穿了西装。

在一片T恤、背心之中,男人的西装显得很突兀。

就好像自己一样。

所以男人在转身走到另一桌的时候,也瞧见了打扮虽好看,却格格不入的都华央。

“嘿。”男人出声打招呼,下意识的都华央也回以微笑。

那男人继续和其他人聊天,而都华央存量不足的脑内挖不出任何国中同学的脸好对得上刚刚那男人。

手机响起,都华央发现是恩惠,对方背景声音和都华央这边一样嘈杂。

“华央!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是不是穿很夸张的晚礼服啊!”

“确定是我吗?”都华央可不想自己身上这“两百块有找”的洋装被说夸张,而且这也不是晚礼服。

“黑白相间的对吧?”

都华央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是白底配上黑色千鸟格,明明跟黑白相间不一样。

“对。”她有些无力地看向四周找寻恩惠的身影,心中不免叹息,连恩惠都觉得自己打扮夸张,但在公司这样穿的女同事不少呀。

前方有个女生对她挥手,穿着大红色的旗袍,都华央脸上三条线,恩惠穿那样居然还敢说她夸张。

“我们的位置在这边唷!”

都华央穿过那位也一样穿着“夸张”的西装男人,不经意多看了他几眼,对方也正被朋友说穿得太夸张。

再一次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对方也接收到了,给予无奈的苦笑。

“好久不见了耶!你变得很漂亮唷!”走到桌边时,恩惠紧紧地抱住她。

同桌还有其他以前同班过的同学们,在这个时候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记忆,忽然和眼前的面孔契合上,都华央怀念起了国中的时光,觉得那时无忧无虑的真是快乐。

那时的天与地便是家与学校,短短的距离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笑了起来,非常高兴来参加这次同学会。

流水席的菜色十分丰富,校长出来讲了几句话,在这个地方不大的乡镇,几乎一半的人都是从这所国中毕业,所以除了都华央这一届外,也有其他毕业更久的校友或是正在念书的国中生来。

这么多不同年纪的人却都毕业于同一个地方,并且此刻也都从远方回来聚集在这小小的产业道路上,都华央光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吃得太撑决定到棚子外吹吹晚风,消化一下之后再接再厉。她沿着产业道路的外侧走着,发现这儿居然没有路灯,流水席棚子的灯光是唯一光源,当她再走得离棚子远一些后,发现了天上的月亮也是另一个光源。

她都忘了月亮是这么的亮,在台北待久了,人造的光源早已取代自然。

“咦?”忽然都华央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发现那个西装男脱了外套也拿掉领带,正蹲在路边抽烟。

“啊……”都华央也喊了声。

对方捻熄烟站起来:“你也出来走走啊。”

“是啊,吃太饱了。”

“我都忘了家乡的流水席这么好吃,所有东西都很天然,那是台北比不上的。”男人笑着说,月光虽亮,却无法将他看得很清楚。

“你也在台北工作?”

“你也是吗?”男人讶异,从口袋拿出皮夹,抽了张名片给她:“这是我的名片。”

“我没有名片。”都华央赶紧说:“我叫都华央。”

“我知道啊,等一下,你该不会还没认出我来吧?”男人讶异,看见都华央茫然的脸,才拍了额头:“我就看你一脸尴尬,果然是没认出我。”

“我、我们认识?”都华央赶紧看了手上的名片,写着单定一。

“想起来了吧?!”单定一说。

“啊!啊啊!打棒球的那个光头学长!”

“对,谢谢你记得最不重要的那件事。”单定一边说还一边拨了头发。

“我完全没认出你!天啊!”都华央用力拍了他的手臂。

“你力气还是很大耶。”

都华央看着单定一,勾起怀念的微笑,单定一是大自己三岁的学长,因为打棒球的关系,毕业后也常回学校,所以他和都华央那一届的学生都还算熟悉。

从以前就是个很有人缘的男孩,总是充满笑容,他从国中时就长得好看,现在也是,国中时都华央对他还有些许微妙的感觉,但也就停在那。

“我超想念你家的蒜头和地瓜呢,我在其他地方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

“哈哈,谢谢你,我会转告我父母,他们一定很高兴。”都华央又看了单定一名片上的地址:“离我公司很近啊。”

“真的吗?”

“嗯,虽然不同区,但也不远,公交四站而已。”

“公交车真是方便的好东西。”单定一笑着。

两个人一面漫步走回流水席棚子的路上,一面聊着天,单定一跟以前一样健谈,讲话也依然很有趣,看样子三岁定人格这句话真是没错,好像回到国中时代的感觉。

回到棚子内,分桌前,单定一问了她联络方式,表示既然同在台北又是同乡,不换个电话怎么行呢?

有个照应也好,都华央便与他交换了电话号码。

参加同学会比我想象中的愉快,也比想象中的尴尬,可能是穿得太过“隆重”,但也算了,套一句纪说的话,打扮漂亮自己也开心。

另一个收获是重逢了单,他跟我一样穿得太过“隆重”,而更巧的是他的公司离我还很近,觉得世界真小并且不可思议。

所以当他跟我要求联络方式时,我忽然可以理解以前课本上看到的“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几乎没有犹豫就给了电话。

出了社会后才会明白交朋友的重要性。

我想也许我还很幼稚,毕竟才刚毕业,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我不能了解或是跟上步伐,但总会越来越好的,是吧?

待在家里这几天,我比想象中还更怀念台北的生活,我并不是工作狂,事实上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忙碌到我必须在假日带回来做。

但就是很想念我的公司、我的同事、那条网拍街、还有好吃的餐厅,甚至连汽机车喧嚣的声音、公交车的关门声我都想。

喔,昂贵的物价我就不怎么想念了。

P。S.1今天一整天我既没跌倒也没打翻东西,要是副理看见我难得没出错的模样,应该会觉得我是个可靠的下属了吧。

P。S.2写完上一段后我忽然想到雨声的话,我知道她直接,但还是令人不舒服,谁会装可爱出错好吸引男生注意啊,又不是学生了,幼稚。

都华央按下发表文章后,忽然觉得自己最后一句像是在抱怨,这样的行为不也挺幼稚吗?

原想删除,但还是算了,反正只是如海洋般广阔的网络上一篇小文章,除了自己外,没人会看到,就算看到,也不知道是谁。

要自己认识的人,例如纪牧唯、温立言或是傅小雨看见,才会联想到是自己,但这样的概率更小了。

所以何必改呢,这不就是心情日志吗?

隔天夜里,都华央穿着新买的高跟鞋,再次踏上台北土地,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感受到混杂在其中的潮湿、灰尘以及汽机车废气味道,不自觉勾起微笑。

“这种混浊的空气,果然,我回到台北了。”而这也是她最习惯的味道。

搭着公交车不用几站就回到自己的小租屋处,都华央先往床上躺去,一边滑着手机,正巧纪牧唯传来讯息。

“喂,回来没?”

“正巧回来,算得很刚好喔。”

“要不要出来啊?”纪牧唯发了张穿着清凉的兔子跳舞的贴图。

“吃饭吗?那我们去吃松饼屋好吗?这几天我想死了。”

“吃个头,夜店啦!”

都华央一愣,回了“夜店?”。

“是啊!”纪牧唯贴了眨眼。

“明天要上班呢。”

“但今天有优惠喔,女生免费。”纪牧唯再次贴了张图:“离你很近,我们也可以提早走,反正平常在家还不是都一、两点睡OK啦!”

都华央思考了一下,第一次去夜店是大一,那时是和大学几个同学去,前男友正巧也是其中之一,两人也是在夜店之后才更加频繁联络。

后来交往了,也没再去过夜店,所以大一那次是都华央唯一去过的一次。

她记得那边就是一个很暗、音乐很大声,所有人靠得很近,烟跟酒的气味弥漫之处,不能说讨厌,但也不会想去。

“我Pass。”况且比起在夜店和不认识的人玩乐,她更想好好敷个脸睡美容觉,明天漂漂亮亮地去上班。

下一秒,纪牧唯的电话马上来。

“干吗不去啦!”她的声音带了些责备。

“明天上班耶,想累死我喔。”现在躺在床上就都要睡着了。

“平常在家还不是很晚睡,走啦,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先走啊。”这些话刚刚在短信里面都讲过了。

“你稿件赶完了?难得你会这么有兴致,平常不是累个半死吗?”想到之前纪牧唯的声音老是像快死了一样。

“上礼拜刚赶完一件,所以想放松一下。”纪牧唯说,但都华央听出声音里头的不对劲。

“不太像只有这理由,还有什么原因?”

“就……其实要跟我们公司的人一起去啦。”

“所以算是应酬的一种喔……那我去干吗呢,你和自己的同事好好玩玩呀。”

“不是啦,是娱乐性质的,有点像是欢迎会那样。”纪牧唯的声音变得小声。

“那我更不该去啦,你们有新同事进来喔?”

“一个新的设计师,总之就是欢迎他,”纪牧唯吞吞吐吐,最后才说:“好啦,是我的菜啦,所以我想带你去帮我鉴定一下,如果你觉得不赖,我就开始追他。”

这句话让都华央瞬间清醒:“你就要追他?”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纪牧唯倒是理所当然。

“找我鉴定……”都华央对自己的眼光不是很有自信,毕竟对于好朋友和男朋友她都挑错过。

所以她最后叹气:“但是还是算你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就不……”

“夜店就是人多才好玩,大家也都会带朋友去,安啦!而且结束后你家比较近,我想去你家睡,等等就先把盥洗用品什么的拿到你家放,我们再一起出发,就这样说定啦,等等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都华央看着手机一阵子,纪牧唯这女人,有时候挺强硬的。

有时候她不禁会想,如果是纪牧唯遇到自己曾经遇到的事情,她除了会把事情闹大外,大概也就是大哭一场、大醉一场后便抛诸脑后,往下一个目的地迈进吧。

在这种方面的果断,都华央算是很羡慕她的。

她从床上跳起身,先去洗澡再换件衣服,选了一件连身的无袖短裙,然后打开笔电。

纪看上新来的同事,要我去鉴定。

但选在一个根本看不太清楚五官的夜店,再加上由我来鉴定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荒谬吧。

是否忘了我曾经看错了人?所以我决定不多说话,一切交给纪决定。

她说如果OK便会主动追求,女人主动出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身边的朋友会这样做还是令我讶异。

我还是习惯处于被动角色。

都华央习惯性看了下今日人气处,发现变成了2,她心头一惊,有哪个谁,哪个她不认识,透过网络在屏幕另一边看着她写的心情日记?

但她忽然想到,今天在高铁上因为无聊,所以用手机点进来部落格一次。

她松了口气,关掉笔电,正巧纪牧唯也按了门铃。

纪牧唯穿的短裙属于弯腰就曝光,上衣则是紧身小可爱。

“你知道我听过一种说法,看一个女人的穿着,就可以知道她是不是交过男朋友。”在公交车上时纪牧唯说,而都华央则注意到周遭的男生一直将视线集中在纪牧唯胸前。

“怎么说?”所以都华央拿了小外套遮住纪牧唯的上半身。

“是一种气质,说不上来,但看就明白了那种,我以前很相信这句话的,但最近却不信了。”纪牧唯将外套还给都华央。

“为什么又不信了。”都华央觉得那些男人的视线令人不舒服,坚持要盖在纪牧唯身上。

“能露就是本钱,我不介意被看,这代表我有魅力。”纪牧唯小声附耳,将外套还给都华央。

好吧,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想来纪牧唯也是为了等等的新设计师才如此打扮吧。

“比如说就像我现在这样。”纪牧唯指了自己的爆乳装:“如果我和你站在一起,大家会认为你没交过男朋友,而我好像很会玩,是露了多少肉的感觉吧。”

“有这种说法吗?”

“因为交过男朋友,也上过床,所以对于露肉这件事情就没什么在意,反正都给自己以外的人看过了,但是如果没交过男朋友,也没上过床,那便会惜肉如金了。”纪牧唯两手一摊。

“但我们都交过啊。”

“对,所以我才会说,不准。这是因人而异啊!”纪牧唯笑着。

夜晚的台北依旧心醉沉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路上充满许多年轻、穿着时髦的男女,夜晚不是结束,而是正要开始,这里散发着比白天更热闹的气氛。

另一种属于夜生活的气息,让都华央觉得新奇极了,仔细想想,她的大学生活并没有玩乐到,交了男朋友后,每天不是男朋友就是学校,她并没有其他时间与兴趣参与其他活动。

那时候她也认为,男朋友就是一切,不用认识其他的异性。

忽然想起在老家遇见的单定一,留电话给一个八年没见过面的异性朋友,也算是她的一个改变。

“我看见他们了,在那边。”纪牧唯拉紧都华央的手臂,她感受到对方传来的轻微颤抖。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都华央瞬间就知道哪一个是纪牧唯青睐的人,最高、身形最为出色,连距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魅力。

“穿黑色上衣那个?”

“他很完美对吧!”纪牧唯像个小女孩兴奋叫着:“走吧,我等等帮你们介绍一下!”

当纪牧唯拉着都华央来到那群人面前时,都华央才看清楚他们的样子,都很时髦,但和她广告公司同事的时髦不一样。

禹见的人属于流行的时髦,就像是翻开杂志里头会出现的那种大众都能接受的形式,但纪牧唯的同事们则都是属于与众不同的时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

例如某个男生左边头发剃成光头,右边头发则留得很长,还扎起辫子。而有个女生嘴唇有着鲜艳的大红,头发则是橘色。还有女生足蹬全铆钉的靴子,耳朵和唇上穿着银环。

“别看他们这样,平常上班累得要死,也是跟鬼一样。”纪牧唯偷笑着。

“最慢一个喔,其他人都进去了。”其中一个头发卷卷,戴着黑框大眼镜的男人说,他的声音很沙哑。

“抱歉抱歉,介绍一下,我大学死党,叫她小央就好。”纪牧唯介绍,所有人对都华央点头微笑。

不过都华央的注意力都在新设计师身上,她注意到那男人的眼神停留在纪牧唯胸前最久。

“他叫良右,他刚刚在看我对不对?穿这样果然值得!”排队入场的时候纪牧唯在都华央耳边兴奋地小声说。

“但我感觉不是很好。”他的眼神就像是刚才在公交车上,那些无聊的男人一样令人不舒服。

果然,就算是帅哥,令人不舒服的事情还是会不舒服。

“男人是视觉性动物嘛!所以会被吸引是理所当然,要是这样还吸引不了他,那我才要担心呢!”纪牧唯倒是另一种想法。

也罢。

夜店里和都华央记忆中的相差不远,一样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

他们的包厢位在墙边,里头已经坐着几个男男女女,大约二十人,纪牧唯说有一半她都不认得,是同事们的朋友。

而包厢并不大,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位子,走在最后面的都华央和纪牧唯来到这时位子已经坐满,但令人意外的是,几个不认识的男生却站起来把位子让给她们。

“没关系……”在音乐声这么大的地方,都华央微弱的声音对方根本就没听到,他们叼着烟在一旁说话。

“坐下吧!”纪牧唯倒是不客气。

一坐下马上有人送上两杯酒到她们面前,抬头发现送酒过来的正是纪牧唯看上的良右。

“谢谢你!”纪牧唯非常懂得把握机会,立刻和对方聊起来,而都华央则对良右礼貌性微笑后,观察起夜店的环境。

只能说她对这里还是没什么兴趣,而且酒的味道也不好喝,她看见同桌其他人将伏特加倒入一个大壶内,再倒入可乐,然后用手拿起一旁冰壶中的冰块放进去搅拌后,就倒到杯中给每个人。

难怪会这么难喝,都华央推远杯子。

期间夜店人潮也多了起来,周边都有其他男女走动,她看到其中几个女生手中拿着高脚杯,看起来好喝多了,于是她张望下,发现是跟吧台点的。

所以都华央对一旁的纪牧唯表明要去那儿拿酒,要不要帮她拿一杯,纪牧唯说要陪自己去,但她跟良右气氛似乎正好,而且都华央也注意到同包厢其他女生眼神时不时往良右看去,想来如果纪牧唯离开了,那些女生便会趁机靠近了吧。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所以都华央拍拍她的大腿,再一次注意到良右的眼神在纪牧唯的身上打量。

她走到吧台,看到舞池中三三两两的男女,时间还早,大家还清醒,所以并没有太过夸张的肢体接触。

她不知道酒的名称,所以只跟吧台说了自己想要的类型,随后酒保送上液体为淡红色的高脚杯,先闻了闻,酒味并不重,反而是果香气息更浓。

“虽然没什么酒味,但还是有酒精。”酒保居然提醒:“小姐哪个包厢?”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那瞬间都华央还以为酒保在搭讪,立刻回绝,这让酒保笑了起来。

“我知道,小姐付费方式是要记在包厢上,还是现金?”酒保的表情好像看着乡下俗人一样。

喔,糗翻了。

“付现。”

都华央掏出三百,然后倚靠着吧台看着舞池,不过短短几分钟,舞池已经成双成对,有的是几个女孩一团、有的是几个男孩一团物色他人,也有不知道是不是情侣的男女在亲密磨蹭。

大一的时候,她和前男友都只在包厢聊天,因为音乐声很大,所以他们必须贴得很近才听得见彼此的声音。

光是那样的靠近,都会让都华央心跳加速,但现在对夜店内的男女来说,这一切也许都不需真心,只是寻求一个短暂的肌肤相亲,隔天所有人都会回到现实生活。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就像黄粱一梦般。

手机在小包里传来震动,都华央拿起,发现是没看过的名字传来的讯息。

“我是单定一,你已经回台北了吗?”

点开照片,的确是单定一的个人照。

“已经回来了,你名字取作单于啊?”那不是匈奴嘛!

“哈,是啊,因为姓单,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单于。”单定一贴了张贴图:“我现在才要从屏东回去,想说如果你还在屏东就有个伴。”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这样高铁还有开吗?

“我开车,这样比较方便,不过还挺累的,下次回乡会考虑高铁了。”

“那明天上班不就很累?”

“这也没办法。”他贴了个苦笑:“也晚了,你快休息吧,下次有机会在台北聚一聚,互相推荐一下不错的餐厅吧。”

“好哇,没问题。晚安了。”都华央贴了张女孩倒在被窝中的图。

关掉手机后,她一口喝完手上的酒,觉得好喝极了,于是又多点了一杯。

说了晚安,但自己却还在别的地方喝酒,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都华央站在这边喝第二杯酒的期间,有两个男生过来搭讪,都华央故意回答英文假装自己听不懂,无奈其中一个男生英文还不赖,只好闲聊了两句。

但当对方拿出手机表示想交换联络信息时,都华央摇头拒绝。

的确结交新朋友很重要,但那些朋友不该是从夜店,或从莫名来搭话的人里头认识。虽不能以偏概全,但都华央就是不喜欢。

连喝两杯酒后她有点想上厕所,从另一边到厕所比较近,所以都华央并没有经过自己包厢前。

洗手间里头有许多女生,她们年轻时髦,而且也很敢展露身材,脚上的高跟鞋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高。

镜子前面的女生比排队上厕所的还要多,而洗手间外头也很多男生在等候。

上完厕所后都华央从镜中看着自己的脸,觉得很是陌生,想擦掉嘴上的红唇,也想把纪牧唯硬要自己戴上的假睫毛拿掉,但最后还是作罢,因为她发现令她对自己的脸感到陌生的原因,并不是口红或假睫毛,而是脸颊的红晕。

喝了两杯酒,就让自己的脸红得像是醉了,红唇也不是因为口红,而是酒精的关系。

这样的表情让她不习惯,觉得自己充满一种……说不上来的煽情。

于是她洗把脸,想将脸上的红晕消退,同时还要小心不能弄到妆,最后拿起放在洗手台旁的漱口水想消散酒味,才擦干脸走出洗手间。

正巧遇见从男生厕所出来的良右,对方向她打招呼。

“小央对吧。”

“你好。”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哈哈,不用这么拘谨。”良右靠近自己,这里的音乐没有像里面那么大,所以并不需要大声说话才能听见:“你是牧唯的大学同学?”

“对,你怎么知道?”都华央稍稍往后退一步,她觉得良右靠自己太近了。

“牧唯刚说的。”良右露出微笑,跟温立言一样的表面微笑,但是却跟温立言不同。

他的笑容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感觉,都华央也注意到良右的眼神从上至下的打量自己,甚至停留在腿上好几秒。

“我们该回包厢了。”都华央立刻转身,但却被良右拉住手腕,那个瞬间都华央吓了好大一跳,顺手便甩开。

“反应这么大啊,”良右并没多大惊讶,而是露出更多不怀好意的笑容:“没交过男朋友对吧?”

“不关你的事!”此刻都华央对这个男人的评价降到最低,她立刻快步往包厢方向去,在路上遇见纪牧唯。

“你跑哪去啦!我几乎找了你一圈。”纪牧唯的脸上有着担忧:“手机也不接。”

“我、我没听到。”都华央抓着纪牧唯的双肩:“我跟你说……”

“你们都在这啊。”良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纪牧唯的脸上马上堆起笑容。

良右看了都华央一眼,对纪牧唯微笑道:“要不要去跳舞?”

“好哇!”纪牧唯当然答应了,都华央立刻拉住她:“怎么了吗?”

“小央也要一起吗?”良右说,都华央瞪了他一眼。

“不用!”

“那我们走吧。”良右的手搭上了纪牧唯的肩,看得出来纪牧唯很高兴。

只是跳个舞,等等一起回家时,便要告诉她良右这个人完全不行。

回到包厢后都华央发现,居然已经一个一个配对好了,男女分别坐在一块儿,有些男生甚至和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当然并不是什么淫乱画面,有些只是在聊天,有些则是喝酒,但也有些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而被吃豆腐的女生还一脸开心。

都华央并不古板,但就是觉得夜店这个场合不对。

她和夜店,真的合不来。

在等待纪牧唯回来包厢的时候,都华央觉得昏昏欲睡,几个男生来找她搭讪,但都华央的委婉拒绝(也就是一直滑着手机)让所有人摸摸鼻子找寻其他目标。最后都华央受不了,看了手机已经两点,她决定要回家,于是她起身挤过重重人潮来到舞池,才发现根本就找不到纪牧唯。

身边的男男女女早就都抱成一团,手都放在不该放的地方,这让都华央对这地方更是没有好感,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来。

最后当然没找到纪牧唯,都华央狼狈回到包厢,发现良右也还没回来,她想起刚刚在舞池里头的男女,再想起良右看着纪牧唯那不怀好意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

她立刻拨电话给纪牧唯,一边往外跑去,第一次没接、第二次也没接,第三次终于接起来了!

“天啊!你要吓死我?人在哪里?”都华央已经来到电梯前,却发现纪牧唯的背景一片安静:“你已经离开夜店?”

“我今天应该不会去你那边睡了。”半晌,纪牧唯才小声地说出这句话。

“啊?什么意思?”都华央一愣:“真的假的?你现在不会跟那个良右在一起吧?”

“嗯。”

简短一个字让都华央要气炸:“你有没有搞错啊!不是要我评鉴吗?我还没说我的感想你就跟他出去。吃吃宵夜就来我家,我等你。”

“我跟良右不是吃宵夜啦。”纪牧唯的声音更小了。

“那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啊,我说我们看夜景你信吗?”

都华央瞪大眼睛,“啊”了好大一声:“你不要闹了,真的假的?”

“我觉得不会再遇到这么好的人了,我这么喜欢他,没关系的啦!”纪牧唯的声音很开心,但依然压低着。

“我跟你说,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他看你的眼神感觉很差。”省略了他看所有女人的眼神都像是性骚扰一样这句话。

“那不是很好吗?就是我的目的啊!”纪牧唯笑着,声音压得更低:“不说了,他洗澡出来了,明天再跟你报告!”然后挂掉电话。

听着嘟嘟声,都华央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实在无法想象,纪居然会直接和他出去过夜。

明明我说了评价,她却不听。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会是,虽然我眼光很烂,但这样不就代表我看坏的一定更差嘛!

是不是女人都一样,即便所有人都说那个男人的不好,但只要自己喜欢了,就不管其他人怎么评价,想在一起就在一起。

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别人越是负评,你们就越想要在一起,好像代表你们这样相爱得更有意义。

在所有人都反对时却坚持在一起,在所有人都祝福时却分开。

这该有多好笑。

大家都要笨过一次,才会变得聪明。

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才会发现,到了长大才会一一体会。

从错误中记取教训,或是从经验中学习这种话。

就因为我摔过一跤,所以才更能看透那些细微处吗?

仔细回想,在绿色大门之前,他就已经有许多可疑之处,朋友也常无故消失,而他们消失的时间正巧都对的上。

为何以前没实时察觉啊,笨死。

气呼呼打完以上内容,将文章发表后,都华央看着一旁纪牧唯堆放的过夜用品,更觉得被耍了。

于是她按下编辑。

P。S.难道她就没想过,我一个人半夜回家很危险吗?居然这样丢下我,也不主动跟我联络!

然后发表文章。

隔天,头痛得要死,脸也整个浮肿,而黑眼圈更深,皮肤毛孔看起来很粗大。

都华央被自己的脸吓到,这就是现实。

脱离了酒醉迷离的地方后,所有人醒来不知道会对前一晚有什么感想,宿醉的疼痛是事实,胃胀的呕吐感是事实,要上班是事实。

看着镜中脸色惨兮兮的自己,这才是现实。

“哇塞,你气色好差喔!”一早云云就被都华央的脸吓到:“我看你这样……前一晚玩得太疯了吧。我了解的啦,我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隔天第一堂课简直要我的命,不过学生时候还可以逃课,现在可就不行……话说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都华央觉得自己讲话都还残留昨夜的酒味,虽然喝得不多,但平时不喝酒的她对那样的味道更是敏感。

“早安啊,一早怎么……哇,你宿醉喔?眼袋很多层呢。”小雨皱着眉头,都华央最不想的就是被小雨知道。

“没事啦。”所以她简短说着。

而打卡机再次传出哔哔声,郡凯哼着歌走进来,看见三人都在这靠过来:“干吗啊?一早就在聊天?”

“都华央宿醉啦!”小雨抢先说话,都华央瞪大眼睛。

郡凯的眼神移到都华央脸上:“哇,真的挺严重的,一看就知道了。”接着他翻找包包,拿出一个小包夹链袋,里头有几颗白色药丸:“这是醒酒药,半小时内就会见效,吃一颗就够了。”他递给都华央,后者婉拒:“干吗不吃?你是不吃药派的?”

“不是,但……”

“哎唷,就吃啊,带着宿醉上班很不专业呢,等等工作又出错怎么办?”小雨的语气是关怀还是别有用意,都华央分不出来。

她工作没出错过,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宿醉,像小雨说的一样很不专业,但她的确是宿醉来上班,没资格说些什么。

都华央只能说了谢谢,拿了郡凯的药包回到办公室。

她翻开部门行事历,上头写着温立言今天一整日到台中出差,为此她松口气,不想让温立言看见自己这般狼狈。

“郡凯又在叫你迷糊蛋了。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宿醉来上班?”小雨将包包放在位置上:“你去哪疯了?”

都华央不想回答,随便敷衍说没有,但小雨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时候都华央才知道,为什么小雨老是有这么多八卦。

“朋友生日。”她简短捏造了一个谎言。

“男的女的?大学同学?”

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大学同学,女生啦。”但小雨毕竟是公司同事、毕竟是前辈,都华央再不想被探讨隐私,也只能回应。

“但也有男生对吧,你们去哪?夜店吗?哪一间?”小雨继续问,即便部门其他同事陆续来到也不放过。

“我先去影印等等要用的资料。”都华央随便拿起书柜的文件夹,往影印室逃去。

她觉得后脑两边的血管跳得疼痛,太阳穴也胀胀的,更别说连早餐都吃不下的恶心感。

“我再也、再也不会去了。”她嘀咕着。

“没想到华央看起来很乖,也是很会玩呢。”影印室门口传来郡凯的声音,都华央吓了一跳转身。

“我并不是……”

“我明白啦,公司一套、私下一套,我不会说的,那药你吃了吗?”他喝了口手上拿着的咖啡。

“还没,我并不是常这样玩,昨天是无法拒绝。”都华央解释。

“我也常有无法拒绝的摊,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我会邀你。”郡凯看样子完全不相信她的话,笑着说:“那药快吃一颗,会舒服很多,以前玩很疯时我都靠那药才有办法上班。”

觉得解释也没用,都华央点头,拿着一沓不需要的数据回到办公室,趁着小雨在跟客户讲电话时,赶紧跑到茶水间装水,并偷偷在心里祈祷一整天小雨都忙到没时间问自己任何事情。

中午,她在咖啡厅一会儿拿起手机,一会儿又放下手机,犹豫着是否主动联络纪牧唯。因为她昨晚的确不高兴,但又担心纪牧唯,最终在她下不了决心的时候,纪牧唯打电话来了。

都华央立刻接起,往咖啡厅的阳台走,并关上连接的门。

“你知道要跟我联络了?”第一句她就先下手为强,奠定这通电话谁为强的基石。

“不要这样嘛!因为我觉得是难得机会啊,相信我真的有要通知你,只是在我打去前你就打来了嘛,不要生气啦。”纪牧唯讨好着。

都华央叹口气:“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你听我说啊,就像是梦一样呢!”纪牧唯像是少女一样心花怒放,从声音都可以想象出现在她的表情有多花痴。

昨天到舞池后,两个人就是跳舞,接着舞池人很多,免不了越靠越近,纪牧唯整个人就贴在良右胸膛,当然纪牧唯也承认,她的确有故意用身体挤压良右,想要诱惑他。

接着良右的手就在纪牧唯的背上摸来摸去,但他贴在她耳边说的话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背上的温度好热,连带纪牧唯心跳加速,的确夜店不是什么好地方,在这边的任何碰触都可能只是男女逢场作戏。

但她却是真心的,渴望这一切也是自然的。

“要先走吗?”所以当良右这样问她时,她很自然地点头答应。

“你白痴啊!”

“你只有这个感想?没有其他祝福我的话?”纪牧唯抱怨。

“祝福?那你们有交往吗?”

电话那头的纪牧唯沉默。

“你看吧!”

“虽、虽然没有口头上的承诺,但既然会这样找我,不就表示对我也有好感吗?”纪牧唯说。

“你别傻了啦!他得到以后就算了,那不是很明显吗?一整晚他都在打量你的身材、不对,是打量任何女人的身材,包括我!纪牧唯,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只是想找人上床,然后你刚好送上门!”

“才不是!你真的很奇怪啊,就算是那样好了,那我也能从那边开始啊,从性而爱。”

都华央忍不住翻白眼:“他今天对你是什么态度?他做完以后对你是什么态度?他会抱着你入睡吗?起床后饭店费用是一人一半吗?”

“当然是他出钱啦!而且也有抱着我入睡啊。”纪牧唯有些动怒:“你为什么不为我高兴?”

“我怎么会为你高兴,明显,你就是被玩弄了!”话一出口,都华央都自觉太过分。

“如果要这样比喻,那你不也是一样?”下一秒,纪牧唯也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

两个人在电话这头都沉默,谁也不说话也不挂电话,两人一样为脱口而出的冲动后悔,却收不回来。最后是都华央听到身后有人敲着玻璃门的声音,回过头发现是郡凯后,主动说拜拜挂掉电话。

“你吃药了吗?”郡凯的问题依旧是这个。

“吃了,怎么一直问这个?”

郡凯撑着头对她微笑,伸出另一只手:“要还我啊,里面还有很多颗呢。”

瞬间都华央捂住嘴:“抱歉,我忘记了!”还自作多情地稍微怀疑郡凯接近自己的目的,原来只是因为要拿药而已啊!

“你还真是迷糊蛋呢。”郡凯笑着。

“我可不想被叫迷糊蛋。”都华央皱眉,不敢想象若是这一幕被小雨看到,又会被说成怎样的八卦。

“很可爱,不是吗?”

“也不想被说可爱。”她补充了这一点,只因为想起了温立言也这么说过。

“是吗?我还以为女生都喜欢。”郡凯耸耸肩。

“并没有。”都华央说。

都华央不由得将眼前的郡凯和温立言相比,明明一样是男人,却那么不同。

郡凯虽不坏,但散发的那种轻浮,让她想到昨晚的良右,而这些也更加衬托温立言的稳重。

虽然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但温立言不一样,她相信这一点。

女人的友情也许真的很脆弱,很轻易就可以为了一个男人翻脸。

我想偶像剧、少女漫画之所以让人心动,就是因为他们不切实际。

里头常出现“不会变质的友情”以及“两男抢一女”的剧情,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是反过来。

女人容易因为小事分裂,男人却不容易为一个女人翻脸。

所以说大家所期待的,都是与现实相反的事情,那是一种逃避?

我想或许是一种生活不满足的寄托吧。

惯性地发送完文章后,都华央看了下今日人气,如她所预料是2,凌晨发表过一篇,晚上又发表一篇,频率是不是太高?看样子必须给自己定下一个习惯,例如每天晚上七点发文之类的,才不会造成版面变成发牢骚专区。

思考一下,都华央决定趁着洗澡时沉淀所有思绪,并固定每天晚上十点将一天的心情记录下来发文。

然后上床睡觉。

今晚她没有梦见绿色大门,而是梦见公司的咖啡厅,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手撑在扫把柄上看着自己,笑得温柔。

第六章

都华央不否认,温立言在某方面的确很吸引自己,这种感觉越是经由工作上的相处越是明显。

但不是好感,而是对于一个男人的欣赏。

她认为,温立言无疑是个好男人、好老公的模范。

未来自己该找像温立言这样的另一半。

“那你觉得好男人该具备怎样的条件?”单定一一口吃掉寿司,看着都华央问。

“温柔、体贴、可靠!”都华央秒答,单定一大笑。

“这笼统的答案是怎么回事?”他眯起眼睛:“看样子你果然还是社会新鲜人啊。”

“我的确是啊,才工作不到一年。”都华央张大嘴将寿司一口塞入。

“哇,好大一口,我第一次看见女生一口吃掉整块寿司。”单定一打趣地笑着,又多叫了盘生鱼片。

“那又怎样。”都华央眯眼,口齿不清地说着:“腻(你)是想暗示我妹(没)有女人味?”

“你先吞下再说吧。”

都华央哼了声,喝了口一旁的茶,仔细咀嚼后吞下。

今天下班时,忽然收到单定一传来的讯息,说拿到两张试片票券,原本要一起去的同事临时有事,便想起了同乡。

都华央考虑了会儿,虽然和单定一在同学会后就没再多聊,但毕竟是老朋友,所以便答应了邀约。

虽说是老朋友,也许多年不见,所以刚开始都华央心中多少有些放不开。

不过当两人一见面时,都华央瞬间觉得自己的紧张好像白痴一样。

因为单定一居然看电影看到哭。

她得承认那个桥段是个大哭点,那时她也快哭了,但她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啜泣声,发现单定一哭得像是换不过气来一样夸张时,顿时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来。

“你干吗啦。”单定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声对她说。

这模样还真跟他的形象不一样呢,也就因为这样,化解了都华央的紧张。

单定一散发一种令人感到安心的感觉,连“异性”这一层距离都跨越了一般,两个人轻松谈论起国中的校舍与老师,还有乡村哪边是小时候的秘密基地等。

等都华央发觉的时候,自己已在他面前毫不做作地大笑着。

“所以你觉得那部片怎样呢?”

“你是说你哭得稀里哗啦的那部片吗?”

“那边你没哭我才感到震惊。”单定一摇头。

“你先哭了,我怎么好意思哭。”

“失算,没想到会有亲情的桥段,那一直都是我的罩门。”单定一叹气。

“我也是,宠物的电影也很容易哭,反倒是爱情的我比较没感觉。”

“英雄所见略同诶。”单定一笑着。

“那,你觉得怎样才叫好男人?”

“跳回刚刚的话题了吗?”单定一喝了口茶,皱起一边眉毛:“每个阶段不同啊,某个阶段也许你会认为外表很重要,某个阶段你又会认为体贴比外表重要,再下一个阶段又会认为经济比一切重要,这是每个阶段的不一样。”

“是因为要求不同了,还是因为看的人多了?”都华央撑着下巴。

“该怎么说呢……”单定一挪动了身体,调整坐姿:“应该要说成长吧,所需要或是追求的东西当然就不一样了。”单定一看了看都华央的脸,移动眼神到衣服再到脚上的鞋。

“你在打量我吗?”都华央想起夜店那一天,不同的是,单定一的眼神完全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

“举例来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会穿这样的衣服,或是鞋子?”

都华央今天的上衣是白色罩衫,下半身则是黑色连身裤,还拿了个宝蓝色的侧背包,脚上则是裸色高跟。

“出社会不久后,就慢慢这样穿了。”

“看杂志吗?”

“是啊。”而且还一口气订了两年。

“那你以前都穿什么?大学时候。”

都华央回想下:“就很一般的长裤或是短裤,偶尔洋装吧,很学生的打扮。”

“但你以前不会觉得这样不好,不过一出社会后却发现大家都穿得光鲜亮丽,连带你也在意起了外表,甚至看起了学生时期不会看的杂志,还开始穿起以前根本不会买的的衣服?”

“是这样没错。”

单定一伸手摸了下都华央的罩衫,恰到好处地没碰到她的肌肤。

“我猜这一件衣服也要九百以上吧。”

“当然,毕竟是这样的材质,穿起来很舒服,事实上我买九百五的价钱已经打折过了。”都华央很满意。

“如果现在要你再回去穿大学时期会穿的T恤和短裤上班,脚上配双帆布鞋,你可以吗?”

都华央稍微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穿着学生模样去公司上班显得有多突兀,最后摇头。

单定一弹指:“这就是重点了。”

都华央歪头不明白,单定一微笑:“根据环境的不同,你所待的地方不同,你习惯了这样的穿着打扮,要你回到以前是不可能。这就跟你所需要的对象不同啦,所以好男人没有限定条件,而是在这个阶段最适合你的,就是好男人啦。”

对于单定一的说法,都华央目瞪口呆:“你说得很对耶。”

“是吧。”

“不愧是业务!”

单定一大笑:“这跟业务有什么关系啊!”

后来他们又聊了其他话题,意外发现两人兴趣喜好都差不多,对于一些事物的想法也相去不远,加上同乡,更是亲上加亲。

也就从那一次开始,两人见面频率虽不高,不过联络次数却变多,她更是庆幸自己当时有留下联络方式给单定一。

人就是需要红粉知己或是青衫之交,不管有无另一半都需要。

这并不是鼓励大家和异性的交往变得模糊,因为这是很难拿捏的一门艺术。有时候弄巧成拙,还会把小三或是小王吸引过来。

今天单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理论,人生的每个阶段都需要不同的人。

交往就该是两个人一同携手前进,一个人跑太快了或是走太慢了,下场都只是渐行渐远,这时候距离一个不小心拉长了,身边又出现能够配合自己步调的人,那是否就是这段关系该结束的时候了呢?

毕竟等一个人追上来太久,或是追一个走太远的人,都是很辛苦的。

我要的你给不起,你给的不是我想要的。

听起来很讨厌,但深入去想却是事实。

不是不爱,就只是走在不一样的路了。

这样想,我可能就会多少释怀了一点绿色大门事件。

虽然我依然不觉得那两人能携手走多久,或许这就叫迁怒吧。

背叛了我,我希望他们能过得比我惨一点,一点就好,哪怕只有一点。

晚上十点,都华央打完了今日心情,按下发送。

接着她点开社交网,找寻纪牧唯的涂鸦墙,看见了她跟良右的合照。

从那件事情到现在,过了也有三个月,这中间她们并不是没联络,然而谁都没提起那天的事情。

两个人都想假装没发生,但却无法真的假装没发生,这种别扭的关系只会留下疙瘩。

也因为这样,纪牧唯更不可能主动提起自己和良右的关系,都华央变得只能从网络上知道纪牧唯现在的状况。

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并没有交往,却依然维持那样的关系。

都华央甚至点进去看过良右的涂鸦墙,他的生活多彩多姿到仿佛没有了纪牧唯也没关系,事实上,标记良右照片的女生不计其数,每一张几乎都是脸贴脸的拍照。而都华央也看得出来,这些女生有些就像是夜店妹一样,浓妆、爱玩,有些看起来就是清纯女孩,而可笑的是,纪牧唯明明不是爱玩的女孩,但她的装扮却和那些夜店咖一样。

她试过要告诉纪牧唯这件事情,要她别再穿成那样,但纪牧唯却反过来责备都华央不该给自己触霉头。

最后都华央明白,自己不想听的东西,别人说破了嘴都没有用。

她点开和纪牧唯通话隔天写下的网志,虽然想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还原在网络上,但冷静想,虽是人气永远1的部落格,毕竟仍是个公开场合。

最后出来的文章如下:

我看了美国脱口秀节目的一个影片,说到荡妇的制服这件事情。

我并不否认女性有权利打扮成任何你自己喜欢的模样,而其他人也没有权利批评你的穿着。

可是,这社会还是有一定的潜规则,那段影片虽然以娱乐为主,但同时却代表了众多男人的看法。

就像每个专业的行业都有一定的制服一般,我们不是也都会从一个人的外表来做第一次印象的判断吗?

例如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注意,是暴露,不是清凉),我们会怎么想象对方的个性?

并不是要做评断或是什么,但当我们被别人这样评断时,除了生气以外,是否也要想想,自己也曾经下意识这样评断过别人?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觉得穿着不重要,那为何面试时要白衬衫黑裙子?

为什么女性要去翻阅服装杂志,为何要在约会前左思右想要穿怎样的衣服?不都是为了留下好印象吗?

适当的场合穿着适当的衣服,这一点在好几个月前的同学会上我已经体验过。

纪自己也说过,给人怎样的外表印象,就会吸引到怎样的人,因为物以类聚。

那把自己外表打扮得像是爱玩的人,是不是也会吸引到爱玩的人呢?

都华央叹气,将计算机关机,爬到床上睡觉。

隔天一早,一到公司便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好像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感觉,连云云今天的妆容都更加完整,还罕见地穿上了带跟的娃娃鞋,连丝袜都穿了。

“今天怎么……”都华央才走到柜台跟云云搭话,对方马上比了嘘,朝她挤眉弄眼,挥挥手要她快进办公室。

都华央皱眉,虽搞不清楚,但还是往办公室里头走。

怪了,现在不过八点五十五分,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更别说还多了缓冲十分钟,平时还有人来打卡后才下去买早餐,但今天大家怎么都坐在位置上,而且已经在处理公事了?

“喂,还慢吞吞啊。”当她经过企划部时,听见郡凯气音的声音,怎么连他也这样呀?

“怎么了?”都华央问,郡凯立刻比了嘘,手往楼上指着。

“小声点,大头回来了。”

一开始都华央还听不懂,但马上会意过来是董事长回来了,那位“王先生”。

“有什么好怕的吗?”都华央记得大家都说董事长不可怕。

郡凯也比了嘘,挥着手要她快点上去办公室。

“华央,走吧。”忽然温立言出现在后头,手拿公文包,看样子也是刚到公司,虽然如往常面带微笑,却看得出多了些微警戒。

都华央跟在温立言身后,观察了各个办公室的人,大家一进来便战战兢兢开始工作。

他们踩上楼梯,经过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时,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人在说话,下一秒对方忽然吼起来,吓了都华央一跳,整个人震了下。

而温立言回头对她微笑,嘴型说着“没事”,并指着她脚上的高跟鞋,要她脚步放轻。

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看来董事长心情不是很好,都华央也就小心翼翼继续跟着温立言走。

不一会儿小雨也到了,瞪着圆眼指着董事长办公室,温立言点点头,小雨不发一语坐下开始办公,连平常也要摸半个到一小时鱼才会开始工作的小雨都这样,着实让都华央讶异。

结果一整个早上就像是在集中营上班一样,气氛让都华央想起考大学时的补习班,所有人埋头苦干,既没聊天也没太多走动。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都华央准备起身吃饭时,却看见大家都还坐着。

“董事长通常大约十分才会从办公室出来,所以大家会等到十分以后才吃饭,不过还是一样一点半要回来上班,不,甚至要二十分回来。”

窗口跳出小雨传送的讯息,这也太夸张了吧!

十二点十分时,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准时打开,都华央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出来,往楼梯下方走去,踩着楼梯的脚步声远离,所有人竖起耳朵,直到听到云云那超小声的“董事长再见。”后,全办公室的人才终于吐了一口气。

“好啦!吃饭啦!”接着闹哄哄的,大家恢复平时的模样。

“你第一次遇见董事长对吧?”小雨身着懒腰:“平常没这么夸张啦,但今天董事长似乎不太高兴,所以我们更要小心,一点点小事情就会被挑剔呢。”

“你们怎么都知道董事长来了?”因为很多人几乎是一进公司就严加戒备。

“当你看到云云妆容完整,脚上还穿高跟鞋的时候,就表示董事长在了。”小雨说董事长注重门面。

这好像学生时代,老师一来的时候班上便会大声喊着老师来了,所有人立刻乖乖回到位子坐好,拿出课本假装认真。

都华央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出社会也会遇到一样的事情,难怪人家都说学校就是社会的缩影。

“晚一点还得带你去给董事长认识。”温立言走过来:“每一个新进员工董事长都要看过,知道自己手下有些怎样的人。”

“好。”都华央有些不安,温立言注意到了:“放心,没事的,行政助理和董事长不太有直接交集。”

“除了主管外,大概就是云云跟董事长最有接触了。”小雨伸了懒腰。

午饭过后,大家最关心的事情便是董事长下午还会不会进公司,云云表明董事长还会回来,所有人唉了声。

“运气不好,董事长心情差,不然平常董事长就算在也没有差别。”小雨皱着眉头:“你知道他上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只不过是在咖啡厅里面走路比较大声,就被正在开会的董事长冲出来骂呢!”

都华央可以想象那个画面。

“总之,小心为上。”她叮咛着。

一切似乎相安无事,时间来到快下班前的一小时,温立言开完会后走回办公室,轻敲都华央桌面,要带她去认识董事长。

都华央拉拉裙子,整理一下头发,赶紧跟着温立言身后。

“放心,董事长顶多问问你上班上得怎么样,大概就这类问题,不会超过几分钟。”温立言想消除都华央的紧张感。

“好。”不过没什么用。

站在檀木大门前,都华央深吸气,温立言敲了两下门,里头仅嗯了声,温立言便推开门:“董事长,打扰一下,这是我们部门新人。”

其实已经不新了,都华央心想。

董事长办公室大概是两个大会议室的大小,一旁有餐桌跟吧台,还有独立厕所,办公桌前方有张桌子以及六张单人座椅,眼前的董事长背对着窗户些微逆光。

“做什么的?”董事长的声音很低沉,眼睛习惯室内的光线后都华央才看清楚他的脸,是个莫约五十出头的男人。

长得虽不严肃,但却轻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是管理部的行政助理。”温立言侧头看着都华央轻轻微笑。

“来多久了?”董事长依旧没有抬头,在文件上签名后又拿了另一份文件阅读着。

“半年多了。”

“嗯。”董事长的眉头皱得更紧,按下一旁电话的按钮,云云的声音由扩音器内发出“董事长好”的问候:“广告部的业绩怎么回事?叫经理上来。”

“好的。”云云看样子很习惯董事长的脾气。

温立言和都华央偷偷对看一眼,看样子来得不是时候,董事长正在气头上。

“那董事长,我们就先……”温立言原想找机会溜,都华央也松一口气的时候,看起来都没在听的董事长却喊住他们。

“叫什么名字?”董事长问。

温立言看着都华央,用眼神暗示她上前自我介绍。

“董事长您好,我叫都华央。”虽然董事长没在看,但她还是鞠了躬。

“都华央?”这还是董事长第一次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都小姐。”

都华央一惊,好久之前她接过董事长的电话,还问他是哪位王先生。

“是的……”

温立言不明所以,正巧这时候广告部的经理敲了门,都华央连忙往后退一小步,广告部经理一脸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上个月的业绩怎么会掉这么多?”董事长将注意力移往经理上。

“一家厂商临时反悔,导致……”

“反悔?那违约金呢?”

“呃……那时候还没签约……”

“怎么会还没签约?怎么能让他们有反悔时间?有没有先报价?”董事长大声问。

这让都华央吓了一跳,而温立言恭敬的表情下带着些微尴尬,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撞见同事被董事长咆哮,不过却无法避免。

最后在董事长念了几分钟后,广告部经理满头大汗情况下,温立言终于找到一个空档插嘴,说带着新人离开办公室。

董事长应允,两人松了一口气,都华央只想快点离开这令人窒息之处,却在开门前一秒,董事长叫住她。

“三天后飞上海,五位,都小姐。”

都华央转过头,睁圆眼睛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只差没发出一声惊讶的“啊?”董事长没看她,目光依旧锁定在文件上,广告部经理头则低低的。

温立言轻轻咳了一声,都华央回神,只能回应:“是,我知道了。”

离开办公室后,温立言皱了眉头,看着她问:“董事长怎么会要你帮他订机票?”

“我也想问啊!”都华央下意识回答,惊觉这样不太礼貌:“我是说,我也不知道。”

“用你自然方式讲话就好了。”没想到温立言这样响应:“面对董事长已经够胆战心惊了,面对我就放轻松吧,我可不想当让人害怕的主管。”

都华央对上温立言温柔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小鹿乱撞,但下一秒马上听见董事长办公室再次传来的咆哮声,两人面面相觑,只能放轻脚步快离开这地方。

原本要回办公室,但温立言却在楼梯处停下脚步,指了下方后走下去,都华央想了下温立言的意思,直到对方在楼梯中央回过头看她,都华央才跟着往下。

两人来到咖啡厅,经过企划部时里头正忙成一团,广告部的遭殃、下一个就是企划部,都华央难得看见总是吊儿郎当的郡凯紧张的模样。

“你之前有接过董事长电话吗?”来到咖啡厅后温立言开口。

“嗯,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副理去开会,所以我接起来,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谁,董事长只说自己是王先生,所以我就问他是哪位王先生……”

话到此住温立言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头微微往后倒:“我的错。”

都华央摇头:“那是我的工作。”

“这就难怪董事长为什么要你订机票了,运气不好,正巧遇见他心情不佳。”温立言走到咖啡机旁,里头的黑咖啡还满的很,看样子今天也没什么人来喝咖啡。

“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关系吗?”那时候小雨还说没事呢!

“其实也还好,他通常都坐同一家航空公司,之前都是云云在帮忙订,你可以去问问她,一点点小事情,还好。”温立言喝下咖啡,看着窗户外面。

都华央咬着下唇,别说机票了,她连出国都没有过,怎么会知道怎么弄呢。

不过网络这么方便,大概就像订电影票一样吧,选好时间按个钮就可以了。

“没事,别担心。”温立言对她微笑,都华央觉得好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一样,飘飘然。

后来她的确问了云云,对方在惊讶机票居然要都华央订之余,也给了很多建议,甚至帮都华央看好了航班时间,直接给了航班号码要都华央先抓位。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你订,但打印上面会有员工编号,既然是董事长指定你做的事情,我就只能帮到这啰,当然你还有其他问题再我问没关系。”

“谢谢你,这样就够了,帮了我很大的忙。”

于是都华央来到航空公司网站上看,很容易就找到云云跟她说的航班,于是她点下网络订购,一切都很顺利,一路来到最后填写信用卡的地方。

她又去电问了云云该怎么办,云云给了她董事长的信用卡卡号,还有董事长护照上的英文名字,再来便是其他一些琐碎的数据。

总之前后花不到三十分钟,电子机票已经热腾腾的从复印机打印出来。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都华央还是有满满成就感。

当她拿着电子机票准备进到办公室时,董事长脸色凝重地开门出来,差点就撞上董事长,都华央立刻往后退,赶紧道歉。

“我有要你开票了吗?”忽然董事长就是大吼,全办公室的人都听见,有些人偷偷往这边看,但立刻缩回头去。

“咦?董事长不是说五张去上海……”

“我有要你开票了吗?”董事长大吼重复,他手上拿的手机屏幕上头有信用卡公司传来的简讯,显示刚刷了六万多块的机票费用。

“但、但是……”

“怎么办事情?航班时间、出发时间不用先跟我确认?”董事长依旧对她大吼。

都华央慌张地捏紧手中的机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哪里做错了吗?

刚才不是说三天后两张飞上海的机票吗?

她还跟云云确认过董事长的习惯,怎么会有问题呢?

都华央觉得眼眶模糊,但忍住不能哭,温立言从办公室着急走过来,站到旁边对董事长鞠躬。

“董事长,很抱歉,我们现在会立刻处理。”

“温副理,现在你的教法就是下属做任何事情都不用先确认?凭他们自己以为地做就行了?”结果炮火转向温立言。

办公室所有人都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谁都不想蹚浑水。

最终事件的落幕也只能是他们不断道歉,而董事长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都华央成功忍住眼泪没滴下,但结束后立刻跑到厕所去擦干眼泪。

她看着手中捏烂的电子机票,要走出洗手间时听见了云云说着“董事长再见”的声音,赶紧又躲进厕所内。

待电梯关门声后十秒,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洗手间。

她看见电梯前面有许多同事,他们大声笑着说终于可以下班,有几个人甚至模仿刚才董事长生气的模样,这就像是以前学生也会模仿老师一样。

云云在柜台前焦急地来回走着,看见都华央回来立刻上前慰问。

“天啊,你没事吧?董事长的吼声好大,他不是说要开票了吗?怎么又会反悔?”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这样过吗?”

“偶尔啦,但好在那几次我都是请旅行社代订,所以都还没开票,不过董事长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啊,总是有解决方法的,只是可能要付一点点手续费……”云云小心翼翼看着都华央:“然后那些手续费可能就会是薪水的一半……因为是商务舱啊,而且又五张。”

都华央简直晴天霹雳,她怎么回到办公室都不知道,企划部和广告部还在会议室里头开会,在楼梯上和小雨擦身而过。

小雨只是拍拍都华央的肩膀说自己有事情先闪,明天再一起帮她想办法。

当然这是她自己犯的错,小雨没必要帮她什么忙,只是在这种时候,希望她演点戏也好,至少停下来关心她几句吧。

回到办公室,温立言正在和客户讲电话,对方看见自己哭过的脸后些微愣住,眼神虽没移开,但却继续和客户说着案件内容。

茫然面对着屏幕,都华央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之,先打电话给客服人员吧。

她查了号码,正准备拿起电话的时候,温立言拉开一旁小雨的位置坐了下来:“没事吧?”

“啊……抱歉,副理,让你也跟着挨骂了。”

温立言摇头:“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但是,是我的错。”

“你的错,等于我的错。”温立言笑了笑:“总之,我们先退票吧。”

“副理,我自己来就好了,是我捅的篓子。”

听闻温立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跟傅小雨还真是不一样,上次她出错时,苦苦哀求我们帮她的忙。”

都华央扯扯嘴角,她也很想要有人帮忙,但因为自己的错而要人善后,她觉得不太对。

“多依赖我一点吧。”温立言揉了她的头发,瞬间都华央心跳飞快:“我有认识的人在这间航空公司,我来问问看吧。”

温立言拿起放在都华央桌上那被揉得皱巴巴的电子机票,走回位置上打了电话:“喂,是我,问一件事情,机票……”

他说话的语调和方式都和平常处理公事时不一样,也许电话那头是温立言熟识的朋友。

忽然间都华央觉得和温立言离得很远,就算每天见面,也不过是上司下属的关系。

挂掉电话后,温立言再次走到都华央旁边:“你工作都做完了吧?还不下班?”

“但是机票还没……”

“我请我朋友帮忙了,暂时等对方消息。”温立言看了手表:“你在这边干着急也没有用,七点半了,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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